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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望着他,觉得他今日真的得意坏了。以前一直对她憋着火,总算看到她吃瘪,他浑身都透着高兴,还不忘点个题,提醒他们“同样伤心过”。
同样个鬼,这两件事根本不能混为一谈。苏月道:“我养了一盆花,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浇。”
皇帝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别顾左右而言他。”
有些话,积攒在心里不好,该说的时候还是得说出来,苏月道:“陛下有没有想过,您老是召见我,会影响我的姻缘,谁也没长十个脑袋,敢招惹得罪过陛下的女郎。要不往后,咱们就不私下见面了吧,卑下知道拒婚这事伤您至深,但人要往前看,您将来会遇见如花美眷,比卑下更适合陛下。”言罢见他沉默,她决定顺杆爬,“那就这么说定了?卑下还要赶去与同伴会合,就此别过陛下了。”
她自以为是一番,居然真的要走,但皇帝的语调幽幽,透出一股骇人的震慑,“朕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导。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那个香囊哪里去了,是藏起来了,还是扔了?”
反正两下里都不怎么高兴,这场谈话走进了死胡同。苏月因裴将军心情低落,皇帝又咄咄逼人,她咬着牙从抹胸里把香囊抠出来,解下丝带朝他扔了过去,“送出去的东西紧盯着不放,既然舍不得,还你就是了。”
皇帝慌忙接住,看她气咻咻转身就走,心里的惊讶难以平复。
香囊上还残存着她的体温,掌心没热,耳根子却热起来——她把它保存得真好,货真价实的贴身珍藏啊!
所有的不快,因此烟消云散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脚下踟蹰,国用适时闪现,手里托着灯笼的挑杆,无声地向上举了举。
皇帝意会了,接过挑杆跟上去,嘴里说着:“朕送你一程。”
苏月走得很快,那纤丽的身影一闪便进了阊阖门。
南北的巷道悠长,到了晚间两道宫门之间一般是不通行的,因此也没有灯。今日是初五,月光晦暗,只有稀薄的星辉照亮,连脚下墁砖的缝隙都看不清楚。不过那盏灯笼不多时便在身侧摇摆了,甩又甩不脱,她不想领情,直撅撅道:“卑下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陛下相送。”
可那人浑不在意,“与帝王相处有个要诀,赏你的你不能推辞,没赏你的你不能讨要,记住了吗?”
苏月心道规矩那么多,烦人得很,就不能不相处吗?
然而那灯笼就像鬼魅,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苏月终于忍不住了,站定脚回身问他:“陛下,您是不是爱慕我?要是,您就直说,不要这么吓唬人,卑下胆子小,经不得吓唬。”
皇帝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直接到他居然不知如何作答。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是不是受太后影响太深,潜移默化地认为没得到的人最好,所以见了她便中意她。他也没打算自欺欺人,目前来说他确实是欣赏她的,毕竟她长得漂亮,琴技好,性格也不差,作为妻子的人选,可说十分合乎标准。但也仅仅是合适而已,就像将遇良才……他一向很惜才,对她另眼相看也是正常的。
真话显然很难说出口,毕竟还要脸。当初托人登门提亲,可被毫不犹豫地退回来了,再觉得她好,不免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嫌疑。
于是他一哂,“朕富有天下,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爱慕你做什么。朕只是觉得乡音亲切,你的心眼也不多,朕见过太多勾心斗角,乏累了,和你说话不用动脑子,如此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