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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吴妈妈不许宋得隆对外人提起自己见菊花便起风疹的事,因此这么多年来,他莳花的庄子上照养菊花不误,旁人发现不对,他总以风寒皮疹解释;第二,吴妈妈不许宋德隆入侯府时提起女儿,更不许宋姑娘入长安,入长安都不行,更别说入侯府了,在侯夫人令她把女儿带入府一同伺候孟湘时,她也以女儿得过恶疮来推辞。”
“第三,吴妈妈自小对宋姑娘动辄打骂,毫无温情,待孟湘长大后,她更是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甚至在衣食上都时常短缺;最奇怪的,是这些年吴妈妈每次回家,都要检查她的‘疮疤’,次次以恶疮不吉利的借口,不许她对外提起,直到这两年吴妈妈大抵放下了戒心,这才不检查了,她未检查,便不知那红色胎记又长了出来。”
李策听着点了点头,姜离又看向钱氏,“其实夫人应该有迹可循的,幼时孟湘很粘你,可从六七岁上,孟湘便渐渐与你疏远,反而对吴妈妈信任万分,今日我还去了一趟青云庵,里头的老庵主与夫人交好,还记得当年夫人在庵中为孟湘祈福长住之事,连她都记得,当年吴妈妈刚生下孩子不久便做了侯府的乳娘,而期间有两天,因吴妈妈的女儿病了,宋得隆把孩子送来庵堂,夫人大发善心,让吴妈妈的女儿也留在庵堂治病,若我猜得不错,她便是那时候调换了两个女儿……”
钱氏身形摇摇欲坠,借着孟谡之力才堪堪站稳,“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出月子不久,又染了风寒,还传给了几个亲近侍婢,自然不敢让孩子歇在跟前,便由乳娘和几个小丫头照看,当时我们已经足够信任她,却不知她竟……”
钱氏眼前发黑,郭淑妤又问道:“夫人这些年便毫无所觉吗?”
钱氏泣声道:“我何曾想过湘儿不是湘儿?因她幼时羸弱不易,这些年我和侯爷只一味地宠爱她,就算有什么不是,也从不怪她,她这些年的确不与我们亲近,我们只以为她懂事了,哪里想到……”
姜离道:“孟湘此前并不着急出嫁,可自从去岁岳姑娘出事之后,她不过月余便想让家里说亲,无外乎是怕秘密暴露为侯府所弃,而她一味地想要嫁入高门,也是为了待真相暴露之时,侯府不仅不能放弃她,还要替她维护颜面,她从去岁为自己攒下私银,也是怕身份暴露,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定西侯世子高晗此刻就站在一旁,听至此处,只觉心底一股恶寒,竟连高氏都差点成了孟湘算计一环。
裴晏此刻看向门口,“来人,去把吴连芳带来,再去城外将宋得隆父子捉拿回来。”
裴晏一声令下,十安应声而去,宜阳公主这时道:“可就算孟湘身份作假,那崔赟为何杀了她?还有,当日不是有两个凶手吗?”
姜离目光看向郭淑妤和崔赟,凛声道:“当日的确有两个凶手,可除了崔赟之外,那另外一个凶手,正是孟湘自己”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裴晏此时也想明白了一切,定声道:“那相思子之毒是孟湘自己下的。”
姜离重重点头,裴晏道:“只有如此才说得通,相思子之毒本就下在她席案上的茶炉里,我们在现场也未发现任何包装毒药之物,只有她能悄无声息下毒,而后将与毒物有关之物毁掉,多半是放入火炉之中烧毁,那么她是为了”
姜离沉声道:“若我猜得不错,她是想杀郭姑娘。”
郭淑妤骇然,“什么?她是想杀了我?可我……我并不知道她的秘密……”
姜离紧看着她,“姑娘可以回忆回忆,你知道岳姑娘替宋姑娘换衣服之事,而岳姑娘事发之后你日日关注此案,她为了让你放下戒心,也少不得与你商讨,你保不齐哪一日就要发现岳姑娘的案子乃是他人所为,更有甚者,你与岳夫人和芸香走得极近,少不得哪日就会发现不妥之处,甚至她身份作假的秘密在你那里也十分危险。”
郭淑妤捂着心口,“所以……所以她那日是故意选用菊花?故意让自己中毒,然后找借口让我陪她回来饮茶,但她没想到,崔赟也想杀了她!”
姜离先点头,又摇头,“崔赟是想杀了你们二人。”
郭淑妤听得瞳底剧震,又瞪向崔赟,崔赟尚且沉浸在孟湘并非侯府嫡女的震惊之中,见姜离又一语中的,他不知想到何处,竟嗤嗤惨笑起来。
崔斐本有心护他,至此恨铁不成钢道:“敏行,事已至此,你还有何好瞒的?你先杀了岳姑娘,又要害孟湘和淑妤二人,还要行刺薛姑娘,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本是个好孩子,何以如此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