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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听至此,扬声问:“你十一岁知道真相,到如今忍了十三年?”
秦耘哼道:“不然呢?我母亲是他夫人,后来袁氏也失势,我母亲不能被休弃,而我做了秦氏嫡长子多年,难道要落个断腿私生子之名?秦氏的庶务寥寥,当年秦氏没落潦倒,还是我母亲足足带了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才让他有银钱打通官路,当我说想要从商之时,秦图南没有放在心上,但他没有想到短短四年我行商便闯出了名堂!”
“看我在商道上有模有样,他起先并看不上,商贾之流卑贱,哪里比得上他心爱的三公子?可直到去了朔北,眼见我利用他的声名让朔北遍布秦氏商号之时,他方才慌了,秦柯之辈许能入仕,但注定难有大成,而我若成了一方巨富,往后的秦氏是谁当家作主还说不好,于是,他开始打起了生意上的主意……”
秦耘惨笑道:“我即便早就未拿他当过父亲,可这些年我为了秦氏的产业东奔西走,几乎是呕心沥血,我做这些,不过是想坐稳秦氏大公子的位置,不要落个惨淡下场罢了,可惜,可惜他看不得我比秦柯显赫,他要把我的心血拱手让给秦氏旁支,以此来架空我!”
秦耘像说到痛处,如困兽一般嘶吼,“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我便明白这辈子只能靠自己,后来我披肝沥胆经营商道,也让秦氏沾了不少光吧?但我最恨的,便是我一退再退,别人还要夺走本属于我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只能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该死,他当真该死!”
裴晏看向秦铭,“可有此事?”
秦铭眼神簇闪道:“秦氏旁支几府人丁凋零的不成样子,老爷当初,只、只是想扶持秦氏罢了,没有说过架空大公子……”
秦耘听得发笑,“裴大人,你听到了吗?这便是秦府之人,他们各个道貌岸然颠倒是非,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
裴晏凤眸微眯,“所以你回了长安,想利用秦大人对沈涉川的恐惧,将谋杀之事嫁祸在沈涉川身上?”
“秦图南此人,自己做了亏心事便怕鬼敲门,这么多年了,他连与侍妾欢好,都要让那些人守在外头,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沈涉川快点来吧,快点来报仇吧,只要他一死,我是秦氏嫡长子,秦府便归我所有,到时候,我要让秦氏世世代代都流蒋氏的血脉,我要让他到了地底下也死不瞑目”
秦耘字字疯狂,又怅然一叹,“但可惜啊,沈涉川不知是不是死了,竟然这么多年都未来寻仇,我好生失望,既然他没来,秦图南又把我逼到了这个份上,那我就替沈涉川把这个仇报了,他来无影去无踪,反正也不差这点儿罪名,借他之名岂不正好?”
秦耘已是失控,他叱骂的快意,姜离却陡然提起心神,她喝问:“你说他做了亏心事?莫非他真的对不起沈涉川?”
裴晏眉峰轻扬,急速地看了姜离一眼,这时秦耘“呵呵”笑起来,“当年沈家出事之时,正是在我断腿养伤之时,他做为刑部侍郎,如何刑讯沈栋,如何抄家沈氏,我都有耳闻,要知道他这些年来,在官场上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你们只需去他的书房里搜,总能搜到一些见不得人的名册、书信之物,到时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姜离心头大动,正要再问,一旁秦铭却哽咽着开了口,“大公子,那些从前的旧事,是是非非已经说不清楚了,但事情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无论如何你先放了三公子,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挽回的余地?”秦耘似笑非笑道:“秦管家还是喜欢把别人都当傻子,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挽回的可能呢……”
裴晏这时道:“秦图南若真似你所言,有颇多枉法之行,而你若愿意帮衙门作证寻其罪证,那你的罪过便有减轻的可能。”
姜离正在想如何探问更多内情,裴晏这一言听得她瞳底微亮,当着众人是不可能就沈家的案子深问的,但若是秦耘愿做人证,那探查旧事便简单了许多,至于秦图南和秦桢之死,此二人上梁不正下梁歪,又有何好惋惜?
然而秦耘笑的更欢了,“减轻?裴大人是说饶了我的性命?还是说给我留个全尸?两条人命,我还没见过谁背了两条人命能免除死罪的。”
裴晏凛然道:“你既然能忍十三年,今日又何必做出这等狗急跳墙之行?若你愿就秦图南和秦桢之死认罪,再想法子戴罪立功,饶你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