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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关上门过来倒茶,姜离古怪地上下打量他,她极少见这样家常的裴晏。
裴晏不觉有他,“这个时辰了,应快出宫了,医案可有误?”
裴晏说着将一杯烟气袅袅的热茶放在她跟前,姜离瞟了一眼道:“从这两张医案看,韩煦清患的是消渴症,两位大夫都说他有烦渴引饮、小便频数,多食善饥,消瘦身倦之状,这第二张医案更强调他头晕心悸,夜寐不实,再加上他舌苔薄白,脉按不满,可见第二次看诊他的病情是加重了的”
“心火上炎,方致乱梦纷纭,热灼肺阴,得烦渴多饮;脾胃蕴热,肝阴不足,韩煦清才消谷善饥,头晕目眩,而其小便频多,则是肾阴亏耗,综观其脉证,乃是气阴两亏,精血不足,五脏皆损①,证候的确颇为复杂,病情也颇重。”
姜离辨析一番,裴晏听懂了大概,“那可会致死?”
姜离摇头,“他的病虽重,但这病在他身上,至少已有三五年,三五年未遇良医,又或者他自己并未看重,这才拖到了这等地步,而这第二位大夫用益气阴、滋肝肾、补心脾之法医治,乃是极好的方子,便是我也只能开相似的汤方。”
姜离说着,又细细看了医案用药,肯定道:“这样的方子,只消服七八剂,便可烦渴解,尿次减,也可夜寐转佳,精神舒畅,绝不可能三两月便暴亡。”
医案之上用药繁杂,裴晏不知药理,姜离也无需一味味解释,而听她所言,裴晏道:“这道医方,的确是在他亡故前三月所开,他死后,他的妻女扶棺回乡,医案都未保留,是我找到了两位给他看诊过的大夫,大夫们保留了这两张医方。”
姜离不禁问,“这是何时之事?”
裴晏默了默,“是在景德二十八年中,当时韩煦清已经死了快一年,再多的医方和证据已找不出来了,他老家在沧州,后来我曾派人走过一趟,但他夫人只说他的病是一日一日坏下去的,她不懂医理,只吃着吃着药人便没救了。”
沈家出事是在景德二十六年九月,于当年十月定案之后,因那两万两白银,沈栋身后之名并不好听,那些为他喊冤的百姓也都渐渐遗忘了沈家的冤屈,但没想到,裴晏在一年多之后还在打探那案子的内情。
姜离语气缓和了些,“后来呢?”
裴晏道:“本来那几个都水监和工部的朝官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他们都死在了我那位师兄手上,之后线索便全断了,那账房先生有两个徒弟,但可惜他死后,那两个徒弟都回了老家,后来都下落不明,再没在长安出现过。”
姜离听到此处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彼时沈涉川处境艰危,杀人偿命的法子的确莽撞,可对被朝廷武林悉数通缉的他而言,似乎也很难有更好的法子。
“你师兄……或许并不知道你会帮他,彼时我虽年幼,但也记得他为朝廷通缉,世上几乎没有他容身之处……”
姜离语气尽量寻常,裴晏却道:“与沧浪阁有关的传言颇多,你不觉他是小魔头?”
姜离听的颇为不喜,语气又发凉,“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如何只凭流言蜚语评判他?”
姜离言辞笃定,很有一副护短之势,裴晏唇角动了动,示意她面前,“茶凉了。”
姜离暗哼一声,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入口苦涩,令姜离一愣,她往茶盏中细看,正是霍山黄芽,“堂堂裴世子,倒是饮得惯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