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月栖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裴晏道:“此处是父亲少时读书置下的院子,当年他的老师就住在隔壁长街上,整座院子植满早竹是以幽静纳凉为重,并无什么讲究,怎么了?”
姜离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待走到影壁跟前,方才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园景有些熟悉,许是在江湖上见过”
她说着迈步出门,裴晏跟在她身后,目光微深地同上了马车。
九思扬鞭,马车原路返回薛府,车室内静了片刻,姜离道:“薛兰时已信任于我,但可惜时隔多年,亲历者死的死,贬的贬,当年之事已是风过无痕,难窥踪迹。这几年我行走在外,但凡空闲,江南一带哪里有瘟疫我便去哪帮忙治疫,尤其以救治妇人与孩童为重,一来我擅此道,二来,我也想多试试义父的治病之法,三年下来,我见过的与皇太孙病状相似的孩童病患足有五六个,后按伏羲九针的法子施治,他们都好好的活了下来,但同样疾病的病患也有异处,这些宁氏人未曾亲见,只凭口述他们不会相信。”
裴晏道:“除了寻当年人证物证,你想让宁氏人从医道上打消疑虑?”
姜离目光凝重道:“当年陛下传我作证时,所给的脉案并不全,彼时我不知内情,按医案辩证得出的施针之法,是最稳妥、最保守的治法,怎么未想到,那一番证供变成了他们栽赃义父的证据,伏羲九针本就变化无穷,义父的经验与医术皆远胜于我,他所用施针之法,乃是在我的治法上做了变化罢了,从医道上反驳,也是为义父正名。”
“皇太孙致死之由隐蔽,魏伯爷剑走偏锋的针灸之法便成了众矢之的,这几年我几乎查过所有当年被处决之人,但人死灯灭,线索寥寥。”
初春之夜仍是寒凉,车窗外蹄声清脆,长风呼啸,衬得裴晏低沉的话语声窒闷而沉重,姜离听在耳中,饱受劫波的心腔不可能不震动,她盯着裴晏模糊的身影,直到此时,他那句“难道还有人比我更值得信任吗”方才穿过她的胸膛到了心底。
光线晦暧,姜离默然片刻,忽地问:“当年你是哪日 回的长安?”
据闻凌霄剑宗有三十六峰,每年腊月裴晏返回师门乃是惯例,姜离也不知怎么,这疑问似在她心底徘徊了许久,至此刻,以一种轻松的口吻问了出来。
车马辚辚声震耳,裴晏平静道,“在你出事之后。”
姜离早有所料,也寻常道:“是不是惊讶极了?你走之前,广安伯府不说如日中天,至少也算长安显贵,可过了一个年一切都变了”
少时故人重逢总当忆一番往昔,只是那旧事太过血腥惨烈,直到此时,姜离才主动提及,见气氛有些凝重,她点到即止,又道:“前后因果,你想必也知道了,彼时皇后娘娘护我,可我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不过,他们连我也不放过,更证明了义父是被冤枉,只可惜登仙极乐楼布局大变,我甚至记不全当日经过,唯一能肯定的便是那个林瑕定有问题,但可惜他也死在了大火之中。”
说起那场大火,姜离又下意识去抓臂上痒处,裴晏目光落在她手上,沉声道:“林瑕出身敏州一户小吏之家,且父母早亡,并无身份背景。”
“啧,你早该到大理寺当值,竟查的如此细致。”
姜离语声轻快,似在揶揄,裴晏却认真道,“早些年我并无入朝之心,后来被陛下留在御前,至去岁才得外放。”
姜离听着,忽然想起日前宁珏所言,“宁珏说你当年因为何事说服了郡主娘娘,便是这不愿入朝之事?”
裴晏应是,姜离啧舌道:“郡主娘娘的性情……确是强硬了些……”
做为亲眼目睹过高阳郡主暴行之人,姜离实在不知如何形容这位经历也颇为坎坷的母亲,她又道:“能说服她,你想必也不易,但也奇怪,你自少年备受陛下爱重,他怎能容你逍遥在外?我听闻你直到双十之龄方才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