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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有些意外,一默道:“你从宫里来?”
“陛下之疾未缓,我被召入宫看诊。”姜离也是一默,又拧起眉尖道,“陛下在病中,若陛下此时气出个好歹,你该如何担责?”
裴晏正于窗前案几斟茶,闻言唇角扬了扬,“陛下心性不凡,不会因此事怒急攻心。”
他斟好茶请姜离落座,又问:“你是知道陛下因我而恼才过来一趟?”
姜离面不改色道:“自然不是,我来此是想知道高晖那厮何时离开长安,你昨日入宫一趟陛下也不可能改变心意。”
裴晏了然,也不失望,只道:“他三月十六出发,流放晋州北麓县。”
姜离轻喃“晋州北麓”四字,颔首道:“那不必深究了,就让他离开吧,薛湛已被送去了南边,两三年内不会回来,高晖这一走多半也是三五年起步,只要陛下在位,他的仕途也算是毁了……”
微微一顿,她又问:“陛下可说过别的什么?”
裴晏沉声道:“他对魏氏仍算深恶痛绝,也难免想到皇太孙。”
姜离闻言倒不郁闷,“陛下心中始终难放下,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裴晏便问:“高晖你有何打算?”
姜离捧着茶盏轻抿一口,只去看他案几上的卷宗,“此事你不必费心了,这些卷宗都是你要核查的旧案?”
裴晏扫一眼书案,“是,起初虽是为了沈家和魏氏的旧案,但既承名目,多做几分也是应该,不看不知,这一番核查下来,才知地方与京畿连年都有悬案未破,如今我正打算挑那罪行恶极的重审,自然,沈家与魏氏的案子最是紧要。”
“在其位谋其政,是应当的。”姜离说完放下茶盏,又起身看了眼天色道:“只是这样多旧案本非朝夕之功,我归府,你也该下值了”
门口九思长松一口气,又眼巴巴望着裴晏,裴晏目光一转,自半掩门缝中扫了眼九思,心中一片明澈,见姜离也定定望着自己,他颔首,“也好。”
裴晏应下,目光又往书案上落,本想捡两卷公文带走,可见姜离一副等着他的样子,只好抄起一旁的斗篷道:“走罢”
皓月当空,二人相携而出,清辉如银,石板小径上投下依偎的对影。
裴晏接着适才所言道:“如今薛湛离开薛氏,薛琦和薛兰时想必多信于你,这等时候你想做什么大可告知我”
夜色中的大理寺安然寂静,只衙门深处还有灯火与人声,待出了衙门往顺义门去,姜离才轻声道:“我心中有数,你有旁的要事在身,不必替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