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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话落,宁珏怒极反笑,“这可真是见了鬼了!月中霜难得,我在江湖数年也只在师门见过一回,还是师门从外收缴回来的,我去哪儿找那毒去?我要用毒逼供,拱卫司现成的毒药就不少,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却又不会损伤性命,我用月中霜做什么呢?这无论如何说不通啊”
宁珏委屈至极,更愤恨至极,“我因给莲星五日功夫,这才想着好好跟踪一番白敬之,好探淮安郡王和皇太孙之事,我压根不知她死了,师兄,你说得对,这两件事都让我撞上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害我”
“眼下人证物证都对你不利,但归根结底,不管别人如何害你,只要我们能证明这二人之死是旁人所为,你便也洗清了嫌疑。”
裴晏说完看向姜离,姜离近前一步道:“你仔细回忆两次见莲星之时她的模样,面色、姿态、气息,咳嗽时的声音,越仔细越好。”
宁珏明白姜离这是要以医道帮他,他忙定下神回想,很快道:“第一次去醉欢楼时,莲星已被拱卫司其他人粗筛问过一遍,我虽头次见她,但她已不意外我的身份,不过她还是惊怕的。当时她披散着头发靠坐在床头引枕上,说话时虽气弱,但言辞清楚,是十分清醒的,她的脸灰白,眼下青黑,唇角有些干裂,呼吸声发沉,咳嗽时声音好像闷在胸口发不出来,只掩着口鼻侧身向里,她仪态极好,始终挺直着上半身……”
“你们说了多久的话?期间她可曾揉碰过腰腹处?”
姜离适时地打断,宁珏道:“我们前后说了两炷香的功夫,她几乎没怎么动过,只咳嗽时侧身避人,我一度怀疑她下半身是否瘫了,但后来一问只说她身子沉重懒怠,她没怎么碰过腰腹,手就拿着帕子始终落在腿上。”
姜离幽声摇头,“那便不是提前下的慢性毒了,中了月中霜之人,哪怕剂量不足,也多发腹痛,尤其女子会似癸水来临,气血瘀滞之痛一般。咳嗽时尤其会令痛感加剧,但你们说了两刻钟,她也只侧身避人,显然并无腹痛,至于咳嗽之声乃是痨病所致,并无异样,第二次呢?”
“第二次她眼窝似更凹陷了一些,说话时更有气无力,披散着头发,但衣裳齐整,上半身还是靠的笔直。这一次我们也是说了两刻钟的话,她还是没怎么动,非要说有何不同,便是神态不同,我头次还不知她病的药石无灵,但第二次得知白敬之去看过,便猜到了她的病多半无救,当时她的神态也是一副了无生气之感,只在说到冯筝之时眼底冒出零星光彩,我走的时候,她也还是直挺挺地靠在引枕上的。”
姜离皱起眉头,“这也不似有中毒之状,你走之前她手边可有水食?”
“有,我去的时候她吩咐人送来了茶点,我跟前的我没动,那个伙计也给她送了一份,就放在床边的矮几之上。”宁珏说着反应过来,拔声道:“没错!如果有人在她的水食中下毒,我走之后她用了水食,那岂非误会大了?!”
姜离看向裴晏,裴晏道:“有这种可能,我稍后会走一趟醉欢楼去查。”
宁珏不禁松了口气,紧绷半晌的肩背也软和下来。
姜离见他额角沁出片冷汗,忽地道:“被冤枉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宁珏闻言不禁心底微软,又强扯出笑意道:“确是憋屈,但有师兄在,你竟也愿意帮我,这冤屈也困不了我几日,更何况太子也定会保我,哦还有,你姑姑如今有了身孕,我也算沾了光”
裴晏不必说便会帮他,但宁珏实没想到姜离也会来,他有些感激道:“你为我做这些我定不会忘,待此事了了我定重谢。”
宁珏说着,望着姜离的目光不自觉有些热切,裴晏在旁看的缩起眼眶,“薛姑娘做这些不止是为了你,不过这份恩情你该记着。”
宁珏还未深究此言之意,姜离已道:“不算什么恩情,只望宁公子记着今日含冤之痛,将来在朝上为官,若遇见旁人含冤莫白,也能为其昭雪公道与正义。”
姜离此言七分大义凛然,三分意味深长,宁珏忙不迭道:“那是自然!”
此言落定,他又莫名觉得姜离一个姑娘家说这话有些古怪,正云里雾里之时,裴晏凉声道:“白敬之那里,你说的案卷还未找到,不过如今薛姑娘在太医署身份便宜,有她相助应是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