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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以前就信奉熟人好办事,买手机要去熟人开的店,蔬菜水果也是优先照顾亲戚生意,直到千岱兰明晃晃地把杀熟证据甩在他脸上——同样的手机,熟人卖给他五百,卖给其他人三百五;同样的蔬菜水果,亲戚给他们的秤偷偷动手脚,赌他们回去不会重新秤。
再加上后期周芸生病,为了治病筹钱,周围的熟人和亲戚基本全断了联系,只有几个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凑钱来接济——千军这才晃过神,意识到那些所谓的“人情世故”,经不起丝毫的风吹雨打。
现在也是。
千军给周芸端来一盆洗脚水,热气腾腾,周芸慢慢地将两只脚浸进去,问千军。
“你说,”她问,“小树那孩子还没结婚,是不是看上咱们家红红了?”
千军把一个四条腿的小木板凳放倒,屁股坐在板凳面的侧面上,俩手插进盆里,撩起热水,低头慢慢地揉媳妇冰凉的脚——周芸的肺部动过一次手术后,气血流通慢了不少,大夏天的也是手脚冰冷。
他不抬头:“指定是,不然怎么见天儿地给咱俩打电话?以前,咱俩是帮了那孩子一把,可到底也只是顺手的手,不至于真把咱们当亲爹妈。”
“就是比咱们红红大出这么一截……”周芸说,“人倒是挺好,实诚,也会说话,工作也体面。上次我提了一嘴腰疼,小树就立马给我买了个按摩仪,串门的老田说了,别看它不大,好几千一个呢!”
千军低着头,有点喜,也有点愁。
喜的是小树——殷慎言是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知根知底;这孩子可怜,小小的,妈妈离了婚,不要他;他爸爸又是个烂酒鬼,晴天下雨,有事没事打孩子,小树七八岁的时候,冬天,大冷天,一整个冬天,只有一件亲戚家接济的旧棉服;铁岭的冬天,下午四点天就黑透了,冻得狗都不愿意在外面走,小树就被他爸指挥着去店里买酒,小小瘦瘦的身子,拎着酒踉跄着往回走,千军遇见了都觉得可怜,顺手帮他拎回家。
路上,小树不小心滑倒,没成想冻硬实的雪里有根树杈子,把他棉服划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刚进家门,他爹看到破的棉服,气得拿书往他脸上砸,砸得他鼻血哗地流下。
那个时候,周芸刚怀孕,千军快要做爸爸,哪里能看得下去这样糟蹋孩子?当即喝止住这种家暴行为,把一脸血的小树领回家。
周芸张罗着给小树洗脸,擦脸,止鼻血,帮他把棉袄破掉的地方重新补好,还绣了朵松树,让他晚上在这里睡一晚——等明天,他爸爸气消了,再给送回去。
等夜里,小树脱了鞋,千军更心疼了,小孩子,十个脚趾头没一个好的,全是冻疮叠冻疮,有的和袜子黏在一起,脱下袜子时,冻疮流水流血,让一个大人心疼得唉唉叹气。
他很懂事,吃完饭一定要自己刷碗刷筷子,还将耳朵贴在周芸肚子上听,问是弟弟还是妹妹?
那时候千军和周芸已经托关系,偷偷地照过了,说是一个小妹妹,小树艳羡地用手轻轻摸摸周芸的肚子——那时候的小千岱兰,在妈妈的肚子里踢了一脚,吓得小树又缩回手。
……
殷慎言的爹不像话,但幸好死得早,之后,如果和岱兰真成了,虽然说上面没有长辈帮衬,但殷慎言自己争气,学习成绩好,清华的学生,现在工资也高——也不用担心岱兰会被他长辈欺负;之前岱兰也喜欢他,前几天天天追在他后面,没大没小地喊小树小树你来我家吃饭吗——
愁的是现在岱兰似乎没那么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