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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太医为丽妃看诊了脉象,正一头冷汗地写方子,“生水煎两刻钟,滤出汤水给娘娘服下!”
他转身,见到皇上入了殿,立即跪身迎驾,“臣请皇上圣安。”
李怀修抬手让他起来,抬步往内殿走,“丽妃如何?”
那太医早就是满头凉汗,他斟酌小心着回话,“娘娘身有旧疾,体质甚弱,此次是因气急攻心,心火浮躁,才致使呕血昏迷。境况委实危险,方才臣为娘娘施针,护住了娘娘心脉,想必片刻娘娘就能醒来。不过,娘娘脉象衰弱,即便清醒,是再也经受不住刺激了。”
李怀修脸色很沉,没有说话,他撩袍坐到丽妃身侧。床榻上躺着的女子细眉紧锁,面色苍白,呼吸微弱近无,搭在衾被上的手背消瘦露骨,清晰无力。
殿内宫人垂低着头,无人敢语,李怀修薄唇抿成一道直线,握住了那只消瘦的手,眼眸平静得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他与丽妃相识,是缘于少时一幅千里江山图,丽妃蕙质兰心,绘得一手好丹青。他惜才爱才,却因母妃做主迎娶皇后为正妻,不得已纳了丽妃为侧妃。他清楚她的委屈,因而对她恩宠不断,直到他出征南蛮,得知了孟氏一族有心投靠十三的歹心,意图置他于死地,不能从南蛮活着回京。他对她便多了一分戒备,即便她耗尽了嫁妆为他送去粮草,然一旦有了疑心的苗头,便再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抹除,他可以给她高位,但再不能如昔日。
“皇上……”丽妃颤了颤眼睫,虚弱地睁开眼,待看清了坐在床榻边的男人,脸上露出惊喜,随之喉中酸涩,眼尾平白地滚出了泪痕。
李怀修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身子感觉如何?”
虽是关切,不知为何,丽妃却觉得酸涩,她在男人面前,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即便此刻,也未露出不该有的失态,她坐起身,清沅上前垫好引枕,丽妃倚靠着引枕,泪水从眼眶里直流,“臣妾得知了家中的事。”
“是父亲的错……”丽妃微微顿住,又扶着清沅跪下身,额头叩到男人跟前,极为艰难地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妾不愿让皇上为难,臣妾只求皇上,不要判父亲死罪。臣妾为家中事,只求皇上这一次,求皇上念在往日情分,放臣妾父亲一条生路……”
李怀修站起了身,没有去扶跪着的女子,他平静地看着丽妃消瘦单薄的身形,眼底没有半分的动容。
“朕如此对待你的母家,你不怨朕么?”
丽妃僵住了身子,半晌,她仰起了脸,泪流满面,这时,才多了几分真情实感,“臣妾心中有怨,又能怎样呢?”
“臣妾怨恨自己少时倾慕于君,却不能得正妻之位。臣妾怨恨皇上在臣妾有孕之时,未能陪伴在臣妾身边,臣妾小产丧子,每一日不再思念着,期盼着皇上回来。臣妾怨恨自己侍奉多年,却与皇上渐行渐远。臣妾并不大度,臣妾怨恨皇上宠着的每一个嫔妃……”
“可是,又能怎样呢?皇上可懂,臣妾心里苦啊!”丽妃捏紧了帕子,抽泣不止,“臣妾敢发誓,臣妾从未有一刻想过要背叛皇上,即便皇上宠爱了别的女子,臣妾待皇上的倾慕之心,从未少过半分。”
“臣妾的母家,从未给过臣妾一刻的温暖,即便时至今日,臣妾继母,想的也是利用臣妾,把臣妾的二妹送到皇上身侧侍奉。臣妾对那个家,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臣妾只有这一个请求,请皇上放臣妾父亲一条性命!”
这时候,太医开的方子已经煎好,没人敢把汤药端进来。
其实,丽妃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快,就动了孟家,她不解,倒底是什么引子,惹了皇上震怒。如果起初尚有三分算计,现在她说的一番话,则是十分的真心。生母死后,那个孟府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倘若没有入成王府,她现在大抵早被孟家拖累,何曾有今日之荣华。
丽妃眼角坠泪,“皇上可还记得那副山河社稷图,您说,您想要臣妾陪在您身边,看这盛世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