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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杨贵嫔生下公主后休息在了偏殿,嫔妃散去,而王采女因祭奠烧纸被降为官女子。
已近子时,乾坤宫中仍旧掌着明亮的烛火,除夕后三日休沐,明日不必上朝。折腾一日,全福海一把骨头快散了架,他几回觑向御案后的皇上,忍住了腹中劝阻。今日生出的事让人心惊,杨贵嫔有孕后即便得皇上不喜,今日也见,皇上是疼爱小公主。如今后宫也有两位公主,却迟迟没有皇子,不知张贵人这一胎,会是皇子还是公主。
全福海七想八想,倏忽耳边听闻皇上沉声吩咐,立马挺直了脊背前去听令。
李怀修靠到椅背上,指骨敲着御案,轻描淡写,“去查查在王氏女之前有谁去过御花园,六宫凡有所牵涉者,赐自尽。”
全福海脖颈霎时一抖,垂首听命,退出了内殿。
……
重元宫
明月高悬,除夕宴忽生变故,早早散去,丽妃身子不好,虽未去偏殿凑那个热闹,却也叫耳目听着动静,很快,她便得知了,杨贵嫔平安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后宫里,除却宝珠,又多了一位公主,却始终不见皇子。当今世道,那位子上坐的终究是男人,女子纵然再出色,也要被圈在男人所画的牢笼中。
但,公主再不济,也是皇上的孩子,杨贵嫔聪明些,皇上待她怕是要如旧日了。
孟静瑶是个不中用的,这么久了,竟还不见动静。
丽妃捂着怀中的暖炉,喉中忽生出一股痒意,她抵住唇角,猛咳了两声,胸腔震颤,仿佛要咳出心肺。
“娘娘!”清沅捧着汤药进殿,听见咳喘声,面色一惊,慌忙放下药碗近前扶住丽妃的身子,扭头向外着急喊道:“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
“不必……”丽妃嗓音咳得嘶哑,她扫一眼帕子沾染的血迹,嘴边苦涩淡笑,若无其事地将帕子收入袖中,平复下胸腔的干痒,含声道:“夜色已深,不必惊扰六宫。”
“可是娘娘的身子……”清沅急声。
丽妃合上眼,轻摇了摇头,“无妨。”
床榻里的女子,面色苍白,形容消瘦,阔大的衣袖中枯骨般的手腕挂着一对儿孤零零的玉镯,清沅识得那物,是娘娘入王府那日,老爷私下托人送来的,娘娘生母去得早,而今老爷也没了……
清沅鼻尖发酸,强忍着才没掉下泪惹娘娘更是伤心。
她缓了缓,起身端来熬好的汤药,“太医交代这药娘娘要连用七日,娘娘将这药用了再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