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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宫
全福海这才向皇上通禀陈宝林离宫一事。送出宫的人回话,陈宝林临出宫门,不知从哪得的消息,知晓了府上近况,父亲入狱,不日斩首,陈宝林当即眼前发晕,软了双腿,哭喊着要求见皇上,看着的小太监哪会由陈宝林哭闹,强押人进了轿撵,送出宫门。母家失势,陈宝林剩下的日子留在寺中干粗活差使,又怎会好过。倘若陈宝林识趣,本本分分地守在宫里,还能有一条活路,只可惜她太过自负,自以为天衣无缝,又怎能瞒得住皇上的眼。
御案堆积了一日的奏折,李怀修揽袖持笔,眼目淡淡地批阅了几个字。半晌不听人开口,全福海觑着皇上的脸色,怀疑皇上压根儿没把陈宝林放在心上,想来也是,陈宝林不论家世相貌,还是性子才学,都不值得皇上在意。
他便没再提这茬。
良久,李怀修搁置了批阅奏折的紫檀朱笔,轻捻扳指,“传旨,三日后由大理寺行刑。”
全福海心口一怔,额头冷汗滚下,躬身应了声。
他吩咐下去,回来伺候时,见皇上已经批阅完了御案的奏折,正提笔在宣纸上作画,画的是凌霜寒梅,全福海脑中搜罗一圈,也没明白皇上这幅画的意思,他干脆不再揣测,反倒记挂起另一桩事,犹豫许久,仍是说出了口,“皇上,近日承明宫中接连请了几回太医,奴才听闻,贵嫔娘娘的身子似乎不大爽利。小公主也大抵是受生母影响,夜中有时也会哭闹几个时辰。”
李怀修俯身作画,淡着的脸色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稍有变色,他拧起眉宇,叫人看不透眼底的暗色,“太医如何说?”
全福海听到这,才松了口气,自己这话是传对了,皇上命他亲自去知画斋传口谕,他便觉得不对,皇上待陈宝林一向 不去理会,为何吩咐他去办这桩事,直到经过承明宫主殿,多问的一嘴,有几许了然,皇上真正在意的,是刚下生不久的小公主。
皇上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极为在意皇嗣,毕竟是皇上的骨血。杨贵嫔生产后性情忽变,闭门不出,倘若是以前,定能揣摩几分圣意,知晓该怎样请皇上过去,皇上不喜杨贵嫔的做法,谁让杨贵嫔仍是小公主的生母,皇上待杨贵嫔的情分,也因这个孩子,较于从前,多了几分。
这夜,圣驾去了承明宫。
承明宫
今日小公主哭闹得久了,杨贵嫔便要乳母将公主抱来,自己亲自去哄。
小公主不到月份生产,胎里不足,生下就皱皱巴巴,养了些时日,脸蛋才多了些肉,仔细能看出眉眼间与杨贵嫔有些相似。她低敛眉梢,温柔地碰了碰小公主的脸蛋,似是感觉到母亲的爱抚,小公主嘴鼓了鼓,终于不闹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好奇地看眼前的女人。
这时,殿外宫人传话,圣驾到了承明宫。
闻言,杨贵嫔眸子微亮了下,她揪紧了被角直起身,手心抚过发鬓,问云秀她模样如何。生下小公主后,杨贵嫔身子大损,加之府上送进的那封家书,以至于她整日茶饭不思,憔悴许多,也只有见到女儿,才会露出些许笑容。
云秀心酸地险些落泪,她上前去扶杨贵嫔,“主子姿容绰约,不施脂粉也甚是好看。”
纵使知晓云秀话中夸大,杨贵嫔也因这句安抚,而轻松许多。
没有女子不看重自己的容色,尤其在这深宫里,女子如御花园中的花,倘若开败了,只有被宫人挪出换上新种,赏花的人更不会在乎,那些凋零的花朵。
杨贵嫔不知自己怎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从前的自己何等高傲,怎会如今日这般自怜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