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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沃雪再度仰起头,因她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泪水如同山崩地裂般涌出,她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可她还把一句话说得很温和:“咱们去京城吧,京城的灯市,天下第一,你会喜欢的。”
戚归禾道:“好啊,我再给你做一盏莲花灯。”
汤沃雪边哭边笑:“嗯,好啊……我,我……”
她哽咽地几欲干呕:“我最、最喜欢你……送、送我的那一盏……莲花灯……你……你说要、要和我共度余生……那天,我高兴的、高兴的睡不着觉。”
戚归禾听不清她的声音,那音调忽远忽近,断断续续,像是一阵风从空无中吹来,复又吹向空无之处,而他的身骨也轻盈了许多。
他全身都在剧烈作痛,刹那间又好像一点也不痛了,他便说:“阿雪,我……有些累了,我睡一会儿,阿雪也休息吧……明早,我就醒了,等我醒了……我们……”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
汤沃雪伏到他的肩头,誓要送完他这一程:“你累了,就睡吧。你只是困了,睡一觉就好了,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回家,回到将军府上,大家都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他的回应若有似无:“好……”
汤沃雪喃喃道:“走好。”
待到他的气息消逝得一干二净,心跳也完全终止,汤沃雪再也坚持不住,伏地大哭。她哭得头痛欲裂,像个疯子一般滚地不起,只觉摧心剖肝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世事反复无常,失而复得最欣喜,得而复失最痛彻心肝。
*
当天夜里,华瑶收到了戚归禾逝世的消息。
彼时,她正在杜兰泽的房间里,亲手喂杜兰泽喝药。
她的侍卫跪在地上,沉声禀告戚归禾的死讯,她端药的手指颤抖不停,差点溅到了杜兰泽的衣裳。
杜兰泽接过药碗,把药汁一饮而尽,随后才说:“殿下。”
华瑶道:“我没事。”
杜兰泽握着华瑶的手,摸到她的掌心冷得像一块冰。杜兰泽连忙捂紧华瑶的手指,轻声劝慰道:“殿下,逝者已去,请您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