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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度道:“没关系,毕竟你也不知道,这个枕头对我有多重要。”
谢云潇道:“你从前的经历,能否说给我听?”
华瑶迟疑了一下,才说:“我有我的心事,你也有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你一心为了凉州做打算……立志报国的兵将不能没有军饷,战死沙场的烈士不能没有抚恤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雍城的每一块土地,都是凉州人的血肉换来的,朝廷不知道,可我知道。”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高阳晋明来了雍城,你我都不能从雍城抽税,朝廷肯定安插了不少探子,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
她极为恳切道:“倘若他们起了杀心,我们防不胜防。”
谢云潇道:“你要如何?”
华瑶道:“以农养军,以商供军。”
谢云潇把床帐重新挂起来:“朝中权臣,譬如徐阁老,也对凉州暗生猜忌,削夺凉州的兵权,或早或晚而已。你的农商之业,供不起凉州之军。”
华瑶向后一仰,倒头躺在了床上:“我在朝中无人,能争一日是一日,能走一步算一步。”
谢云潇一手给她盖上被子,另一手又把枕头放进她怀里。
她困乏已极,含糊不清道:“羯人羌人并未全军覆没。洪水淹死了十多万人,还有两三万死在了雍城,剩下一批人被冲到了冰封的湖上、陡峭的山上。洪水退散之后,他们逃回了羌羯,我没有派兵追杀。”
被子里稍微有一点冷,谢云潇没有靠近她。他躺在距离她一尺远的地方。
华瑶毫不介意,自顾自地解释:“我不追杀他们,一来是防止敌军有诈,二来是顾忌我军疲惫不堪,三来是因为……倘若羌羯灭了国,凉州也保不住军营。我父皇还在修建摘星楼……摘星楼高达百层,每一层都贴着彩云琉璃窗,凉州自古多矿产,肯定逃不过徭役和矿役,层层盘剥下来,乱民苦,良民更苦……古语有云,‘苛政猛于虎’,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你累了,先睡吧,”谢云潇在被子里捉住她的手腕,“明日再说也不迟。”
今夜下了一场小雨,雨水淅淅沥沥,点点滴滴地敲打在窗扉上。华瑶一边听着雨声,一边昏昏沉沉地入梦。
次日辰时,雨丝朦胧,雾气氤氲,华瑶懵懂地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谢云潇依然牵着她的手。
房间里悄无声息,谢云潇似乎还没睡醒,倒是把她抓得很牢。
她掀开被子一角,借着天光一看,只见他手指匀称修长,不似凡尘之物,宛如羊脂美玉雕琢而成,骨节之间隐隐蕴含着劲力,轻轻地环绕着她的腕骨,使她既无压力,又挣脱不开他的束缚。
她有礼有节地念道:“小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