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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潇察觉他的目光,径直向他走来。数十名官兵举着火把,火光高照,烧得松油噼啪作响,谢云潇的脚步却是寂静无声。他的鞋底距离地面尚有一寸,可见其轻功之卓绝、境界之孤高。
谢云潇一语不发,隐然有股沉敛的威势,朴月梭不愿与他再起纠纷,当下便谦恭有礼道:“承蒙殿下救命之恩。”
谢云潇已是皇族,朴月梭尊称他一声“殿下”,合情合理。谢云潇却觉得他故作姿态,以退为进。深更半夜,他突然闯进营地,又遇上武功高强的刺客,这其中未免有太多巧合。
朴月梭正要告辞,谢云潇收剑回鞘,客气而疏离道:“请问朴公子,你是否还记得,刺客何时出现,跟了你多长时间?”
朴月梭如实道:“刺客的手里有一块金纹牡丹令牌,刺客假借公主之名,传我去觐见公主……”
谢云潇的笑意微不可察。
朴月梭以为谢云潇会当众嘲讽他,毕竟谢云潇冷情冷性,最擅长冷嘲热讽,没有丝毫的容人之量。怎料,谢云潇冠冕堂皇道:“刺客手段狡诈,心思歹毒,而你一时失察,也是情有可原。最近这几日,京城闹出了不少怪事,官府一定会加派人手,确保你性命无忧。你大病初愈,不宜外出,请你返回住处,再多休整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朴月梭禁足。
朴月梭心中暗忖,谢云潇的这句话很有敌意,谢云潇冷若冰霜,说起话来也都是风凉话,实在不像是一个能对妻子温柔体贴的丈夫,怎么能把华瑶照顾好呢?华瑶在外劳累奔波,回到家里,面对着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又有什么夫妻情分可谈?
但是,朴月梭也没有资格训斥谢云潇。他只能沉默以对,听凭指教。
谢云潇临走之际,朴月梭又问出一句:“请问,四公主今夜去了何处?刺客武功高强,营地上也是凶险异常,万望公主殿下保重贵体。”
谢云潇从朴月梭的面前路过:“她有她自己的事,你不必记挂,也不必打听。你是翰林院编修,不是公主府管事,请你守好自己的本分,别给公主惹麻烦。”
朴月梭的目光停在他的侧脸上,语声极轻地说:“您和我争风吃醋是小事,公主的安危是大事,孰轻孰重,您心知肚明。”
谢云潇脚步一顿,道:“既然如此,能否请你仔细解释,先是寒毒,后是刺客,为什么京城的每一起大案都与你有关?”
朴月梭细思片刻,言简意赅道:“巧合。”
谢云潇默不作声。他的亲信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地把朴月梭带去了近旁一间屋舍内仔细审问。
此前谢云潇活捉的那名刺客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谢云潇的侍卫徒手卸掉了刺客的颌骨,防止他咬舌自尽,再把此人送入刑牢严加拷问。
冒充公主侍卫、捏造牡丹令牌、行刺朝廷命官均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刑牢里的十八般酷刑都被那位刺客试了个遍,谁知此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硬骨头,到死都没透露出他主子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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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夜里,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