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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工们七言八语地骂道:“写你爹的字!臭不要脸的,你爹死哪儿了?!还不滚过来下矿!你老子不下,你自个儿下!”
“认识两个破字,还把自个儿当人物了!”
“咱们几个一瞧你这贱样就犯恶心!”
岳扶疏满嘴血腥,执意道:“我是写字的……”
他忽然想起同窗的身份:“我同窗的好友,他父亲就是这座砂矿的监理大人!”
岳扶疏一句话没讲完,监工幸灾乐祸道:“嘿,上个月矿洞豁开了几条缝,你同窗好友的父亲,特意调了你父亲过来,人家就
没把石工的命当命,还指望人家给你撑腰啊?!撒泡尿照照自个儿!贱人贱命贱畜牲,死了都是一摊烂泥!!”
彼时岳扶疏才豁然开朗。他的同窗好友,表面敬佩他的学识,实则早就恨上他了,不仅想杀了他,还想杀了他的父亲。
岳扶疏张开嘴,含着一口血,叹声道:“妒忌之祸大也!”
监工一脚踩碎了岳扶疏的右肩。
鲜血流了满地,岳扶疏疼昏过去,神智都模糊了。
这是十八年前的旧事,岳扶疏历历在目。他记得巨大的疼痛,切入肌骨,恰如这一刻,他的半张脸焦烂,恨意深入骨髓,至死方休。
他这条命,算是晋明给的。
十年前,年仅十六岁的晋明初到秦州。岳扶疏写下一封长信,讲清了砂县的底细,阐明了肃清吏治的方法,并把信寄给了晋明。
晋明读完那封信,立刻派人来接岳扶疏。
那是昭宁十五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冰雪消融,正是春光烂漫的好时节。
岳扶疏走进了晋明的宅邸,听见了泠泠的水流声。他的面前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亭台楼阁,参差的倒影落入了一条清河,河水引自东江,清澈如镜,澄碧如玉,岸边载种着奇花异草,散发着一股清冽的芳香。
岳扶疏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他忐忑不安,亦步亦趋,跟紧了带路的人。
晋明的宅邸富丽堂皇,尽显豪奢气象。宫殿前的台阶皆是玉石雕成,岳扶疏穿着一双破洞的草鞋,鞋底还沾着烂泥巴。他所过之处,尽是一串肮脏鞋印。
岳扶疏一言不发,恭敬地跪在晋明的面前。垂头时,他瞥见晋明黑缎绣金的衣摆。而他身上仅有一件粗麻织成的破衣裳。他深刻地认识到,他是低贱的匹夫,晋明是金装玉裹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