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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惟成仿佛听不见华瑶的声音。他目光凶恶,直直地瞪着华瑶,嘴里吐出的字句断断续续,甚至提到了“下贱”、“教坊司”、“任人践踏”之类的词语。
华瑶突发奇想,倘若东无拘禁了赵惟成,赵惟成还会有这样的气势吗?
赵惟成会不会诅咒东无,让东无滚去教坊司,倚门卖笑,任人践踏,沦落为猪狗不如的下贱胚子?
恐怕不会。
华瑶感到了微妙的差别。她仍未动怒,淡然地笑了笑:“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憎恨的并不是强权,而是你自己无法掌权。你要是能掌权,就会把人往死里作践。”
赵惟成拼尽最后一口气,嘶哑地怒吼道:“你妹妹一箭射瞎了我的左眼!”
赵惟成所说的“妹妹”,大概是当朝七公主,高阳琼英。她的性格非常古怪,华瑶和她没什么交情,更不知道她对赵惟成下过狠手。
华瑶向前一步,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敢找琼英报仇,只会在旁人的身上泄愤,你这一辈子,从生到死,都是个窝囊废。”
她转过身,走出牢房:“送他上路吧。”
灯笼的亮光飘远了,铁栅栏的缝隙里闪过几道模糊的人影,赵惟成瞪大了双眼,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他被一块黑布蒙住了整张脸。他的呼吸更困难,脑袋更晕了,耳边嗡嗡地响着杂音,鼻间嗅到了桃花的香气。
他嫌恶地嘟囔道:“白、白……”
“白其姝”三个字尚未说完,白其姝点了他的哑穴。
像是在和他玩闹似的,白其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主子心善,不会对你用刑,可我很恶毒啊,我要把你的肠子掏出来,缠在你的腿上。”
强烈的愤怒和恐惧一瞬间涌了上来,落到他的胸口处,击中了他的心脏。他讲不出一个字,浑身的肌肉一阵阵地抽搐,不多时,他竟然昏厥了,双臂软绵绵地悬吊于铁索,他的骨头仿佛已经被人抽走了。
白其姝立刻封住了他的穴道,迅速地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当天早晨,赵惟成及其同党十三人都被白其姝装进了麻袋,抬上了马车,直奔虞州的山海县。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隔天傍晚,便抵达了距离山海县不远的渡口。
白其姝连夜乘船渡江。她只带了十个侍卫,这些侍卫都是虞州人,能说一口地道的方言。他们乔装成虞州的商人,在夜色中运货。
天还没亮,白其姝不敢点灯,更不敢惊动山海县的官兵。
她拿出一颗夜明珠,率领众人走上一条小路,逐渐接近了一道山峰。这道山峰名为“宝顶峰”,山上有一座“万灯寺”,乃是山海县最负盛名的寺庙。每日清晨,成百上千的香客从各地赶来此处,凡是与寺庙有关的消息,都会传播得极快极广。
等到午夜过后,巡逻的官兵换岗之时,白其姝亲手勒死了赵惟成,并把赵惟成的尸体挂在了山脚下的一棵大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