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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明白妻子的心思,只道:“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另一边,芸香房里,容嘉言像上次一样帮着容少卿擦了脸和手脚,也如上次一般,帮他一下一下仔细地按着脚心。
芸香端了水盆进屋,“先别按了,过来洗洗脚,一会儿你还陪你爹在这儿睡,我去你们那屋里睡一晚。”
容嘉言把容少卿的脚放回被子里,炕沿太高,便下炕拿了一旁的小竹凳坐着,把脚泡进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往后不许说这话。”
容嘉言坐了一会儿,垂眸看着浸在热水里的双脚,少倾,又抬头望望熟睡的爹爹,喃喃开口:“其实,我爹今天喝醉了我倒是有点儿安心的……”
“嗯?”芸香不明白。
“这样他便能睡个安稳觉了。”
芸香蹙眉,“他平日都睡得不安稳吗?”
容嘉言摇摇头,“除了来这儿第一天,他喝多了被抬回来那夜,其他这几晚都睡得不好。白日里从没睡过午觉,夜里经常是我都睡了一小觉了,迷迷糊糊的时候,感到爹还醒着。我爹以为我睡着了,才会轻轻翻身或出长气,有时夜里还起来,坐在屋里发呆,我唤他,他便说他是起夜小解,其实不是的,我知道……”
“还有一次……”容嘉言双手撑在身侧,手指扣着竹凳边缘,似是有些话犹豫着该不该说,踌躇片刻,方才低声开口,“一次夜里……我看见我爹在梦中哭了,眼角儿那儿挂着泪……”
“爹他一定是做噩梦了,肯定是特别可怕的梦,要不然,他那么大的人怎么都会哭呢?我倒是见祖母、太祖母哭过,也见过大伯母擦眼泪,但我爹他是男人啊,让他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哭的,定然是特别恐怖的噩梦了。”
芸香愕然,转望向酣睡中的容少卿,前两日的午后,他溜达到她房里闲聊,说是睡不着,却原来竟是日夜无眠?
“所以今天见我爹这样,我反而有些安心,好歹能睡个安稳的整觉了。”
芸香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只应说:“也好,那明儿早晨也不用叫他,让他多睡会儿,补补觉。”
“嗯。”容嘉言仍似不放心,又替爹爹解释,“我爹他肯定也不是故意要喝这么醉,想来是这些天找营生不顺,他心里着急烦恼,这才多喝了些,您别怪他。”
芸香柔声宽慰:“我明白,当然不会怪他,也是我这两日念叨得有些多了。”
容嘉言这才似略放心些,坐了坐,又用双手撑了撑竹凳,“来的那天,我听爷爷说他原先有过徒弟,不过后来都走了,我想……嗯……不知道……爷爷还收不收徒……原在家的时候祖母常夸我手巧,您可以问问梅姑姑,而且我也不怕苦……我觉得爷爷做的那些纸扎很有意思……”
芸香听了心疼,说道:“我明白你是体恤爹爹,不过也用不得你去做这些,且不说这家里并不差你们这两个人的吃住,单是你大伯给的钱,也足够你们父子在这儿住上好久了。想你爹爹出去寻个营生,也是想他有些事做,人才能有精神。”
见容嘉言点点头,神色讪讪,不想他有挫败感,芸香又道,“不过,我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