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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算是熬出头了吧。
江婉柔眯起眼睛,感受陆奉粗粝的指腹在脊背上划过。受了刚才的教训,她不敢再躲,陆奉这厮实在手黑,打得她臀尖发麻。
陆奉见她老实了,倒也安安稳稳上药。其实江婉柔刚才想错了,陆奉在军营的时候,和将士们同吃同睡,实打实吃过苦。
甚至最初他进幽州军的时候,也只是个普通的“百夫长”,后来一步一步升上去,诚然有家世的原因,但陆奉本身骁勇善战、屡立战功,将士们也服他。
毕竟战场不是别的地方,自古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单靠身份、家世,压不住那帮糙汉子。别看陆奉现在吹毛求疵,伏击敌人的时候,几天不换衣裳不阖眼,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还想得起来什么洁癖!
这些,陆奉没有心思和江婉柔解释,他现在感兴趣的是——
“侯府后花园?你细细说来。”
十二三的岁的妻子,陆奉心中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白白嫩嫩的,梳着两个小发包,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可怜可爱。
江婉柔趴在彩绣软枕上,毫不留情打碎了陆奉的幻想。
她小时候吃不饱,又干又瘦,一点儿也不粉雕玉琢。她见他的时候哭红了眼,双眼肿如核桃,只有可怜,和“可爱”没有一丝关系。
江婉柔说完,低声嘟囔道:“夫君真是健忘,我之前跟你说过,后来——嘶——轻点。”
她扭了扭胯骨,接着道:“后来,你还给了我松子糖。”
多年前的宁安侯府,她走投无路在后花园哭泣,偶遇未来的三姐夫,他给了她一方帕子,和一包松子糖。
一年前,在恭王案事发时,床榻之间,她玩笑般地说过,他曾经给过她糖吃。只言片语,没有细究。次日他上朝后,又命人送来一盘松子糖。
只是她不爱吃甜,多年前那包糖入了常年喝药的丽姨娘的口,一年前那盘糖,翠珠想往下分,她没让,最后腐烂发霉,丢掉了。
陆奉敛目沉思,在记忆的草蛇灰线中,隐约记起了这两件事。
当年的事情太久远,一个不起眼的侯府庶女,根本没有入陆大公子的眼,他转头便忘了。一年前……那会儿在榻上,他眼中是她泛红的双颊、饱满的胸脯和柔软的腰肢,至于她随口提的什么糖,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当她馋了,他记下糖的名字,命人给她送上一盘。糖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家奢侈,陆国公府不至于吃不起,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一应吃穿用度,当配最好的。
一盘普通松子糖,过去便过去了。如今再度提起,陆奉忽然道:“当年,你在侯府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