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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美华肚子渐渐大了,瞒不住了,事情让赵老太大知道了,上去兴问罪之师。麦大却似拾到宝似的,拿定主意,硬要阿特和美华成婚。
这仓促成婚看来隐含了几许不情愿与不欢快,但这个婚仍是结成了。
那晚,阿特喝到醉醇醇,回到"新房"里对美华第一句就是:"好啦,你现在开心啦,可以名正言顺的缠着我了。"说完了就吐,折腾了大半夜,要美华收拾到天亮。
那时美华就真想杀了他。
这夫妻生活约莫过了一年。
这短短一年间,他对她的爱从发烧到退烧可以说得上是痊愈神速。
对他而言,赵美华的贤慧完全不能吸引他;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性趣。
当这肉体对他而言已不再新鲜、不再感兴趣之时,他对她就像是为他收拾垃圾的器具——通常,垃圾箱也有着这种功能。
开始的时候,麦太即是美华的婆婆,是完全站在美华这边,跟她是同一阵线的。
麦太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不对,娶到如花美眷,还要怎地:可是久了之后,麦太也开始埋怨起美华来了:埋怨她扣不住阿特的心,埋怨她日渐把家里的事全一的包办,轮不到她这个正式的一家之主来插手,使她感觉到自己是个多余而又毫无用处的老人。
麦太也日渐受不了美华那收拾东西的"怪痹"。自从美华怀孕,不再上班之后,她更是什么东西都收拾。有一次,一只豢养在家的了哥在床褥上下了一小点粪便,她跪下来,哭了半小时,然后便开始洗,从忱套,枕头,到床褥、床单、棉被、毛毯,都要洗个干净,连床板也要拆开来消毒。十天之内,彻彻底底的清洗消毒了三次。家里无有一物不沾有消毒水的气味。连家里的原子笔也带着这种气味。也许就是因为这种味道太浓了,小花猫从此一去不回,离家出走了。
麦太也忍受不住这种她原先赞口不绝最为称羡的"收拾"东西之瘤。
不幸,美华小产了。
阿特早出晚归,一天深夜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美华是地板上打蜡,不小心摔下楼梯去了。
"人住院,小孩没了。"麦太这样地告诉她的儿子。
"也好。"阿特脸无表情的说。
说完了这句话,他解下了他的领带,上床睡觉,并没意思要去医院探看那位他认为使他提早结束了欢乐青春的刽子手。
夫妻生活在她从医院回来后照常进行,他的郁郁不得志已成了一种例行公事,也成了他的招牌。而她继续她的好洁和喜欢收拾东西。他再也不认为她的痘瘠是一种美丽。
她从阿特晚间回来衬衫的污迹中(有时是巧克力。有时是咖啡、有时是唇膏的痕印,有时什么也没有,只有变换如四季的香水味),知道他说的公司开会都是骗她的。他是刚从另外一个女人那儿回来。
她可以从不同的香水味和不同的污迹中分辨,他去找过什么女人。有时候衣裤上粘了些胶状的东西,她用清水浸着,用指甲去刮掉它,她认为那是精液。
有时,她去阿特做事的公司里,或从她丈夫的来访的女客中,细心而耐心地辨认着对方的唇膏颜色、香水味道、或指甲油的气味色泽,以致很多人都向阿特反映:"你太太美是美了,但看人的神情太可怕。""别理她,"阿特笑笑说,"她快发神经了。你没看到她痘瘠的表情吗!
"她有神经病?"听的人都很诧异,"她会打人、杀人?""她会打人、杀人倒还好。我等她神经病她也把自己等神经了。"阿特无奈他说,"只要她发疯了,便把她送神经病院,而我嘿嘿,就可以回复自由身、甩难咯!"他夸张他说。
偏是这番说,也让美华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