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祐太郎抱怨着走到办公桌前,圭司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屏幕转向祐太郎。
“用座机?”祐太郎说。
“你连这都忘啦?”
他本来对自己的回答没什么自信,却看见圭司动作粗暴地点了点头。
“我?命令你?”
“想必是了。应该说,我们只能这样想。不过,他们为什么只用座机联系?出门在外,肯定会有想打电话的时候,有时也难免想发发邮件,难道不是吗?为什么安西坚持用座机跟那女人联系?”
“你好过分,明明是你命令我在这儿等的。”
“不知道。”
看到祐太郎躺在沙发上,圭司说了一句。
“电脑里还有一些让我很感兴趣的视频。”
“啊,你怎么还在这儿?”
圭司操作鼹鼠,又把画面转向了祐太郎。那个视频从一个男人的面部特写开始,从装束来看,那是一名快递员。几秒钟后,男人从画面上消失,视频也结束了。紧接着下一个视频开始播放,主角是一个头戴安全帽的男人,看样子像是个邮递员。
一个多小时后,圭司才把头抬起来。
“这是啥?”
祐太郎很不爽地咕哝两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圭司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专心摆弄鼹鼠。他偶尔会哼哼两声,表情也特别严肃,从来没有松懈过。祐太郎一看便知,那些资料想必是特别出人意表。
“安西家的门禁录像。上面带有监控摄像头,一按门铃就会自动录像。存储录像的硬盘跟电脑相连,这是昨天那位护工。”
“知道了,我老实等着。”
邮递员后面出现了昨天祐太郎刚见过的宇野。
圭司眼睛盯着画面,左手直指向前。他似乎在指门,但也可以理解为在指沙发。
“啊,对,宇野君。”
“别挡着,我会走神。”
后面还有不少来访者的录像,画面下方都标明了日期和时间。由此可见,安西家每隔两三天才会有一个人来访,且基本上都是宇野,再就是快递员和邮递员,偶尔还能看到貌似推销员的人。
祐太郎正要伸头去看,却被弹了一下额头。
“硬盘设定为空间不足时删除旧数据,不过因为那里几乎没有访客,里面还留着很久以前的数据。尽管如此,我也看不见那女人现身。换言之,女人一次都没去过安西家。”
安西达雄死后究竟想删除什么资料?
“真有意思。”祐太郎忍不住咕哝道。
圭司又咋了一下舌,开始操作鼹鼠。
“什么有意思?”圭司不高兴地反问。
“麻烦死了。”
“啊,没什么,那啥,就拿手机举例子吧。”
“怎么会?”
“手机?”
“你就是自己想看吧。”
“嗯,手机不是会像人一样说话吗?比如Siri什么的。另外,我虽然不玩,但有的游戏可以养成角色,好多人都特别沉迷,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也会让人感觉单纯的电子数据像活人一样,对不对?”
圭司想必也知道那个道理,所以他厌烦地咋了一下舌,随后长叹一声。
“所以呢?”
“刚才那件事要是让舞小姐知道了,她一定想看资料吧?而且有可能牵扯到遗产分配。你要拒绝?要是跟坂上法律事务所闹翻,这里还能搞下去吗?”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数据,活人也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就像这人一样。除了安西总顾问的秘密文件夹以外,这个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就好像只存在于照片里的人一样。要是我们把安西总顾问的文件夹删掉,感觉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了。”
“是又如何?”圭司不高兴地说。
圭司脸上闪过意外的表情,马上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啊,你又打算看都不看就删掉?”
“这女人肯定在什么地方,而且有所企图。”
“嗯,谁知道呢。”
“她能有什么企图?”
“安西总顾问委托我们删除的资料,会不会是跟那位高岛女士有关?”
“不然她为什么把自己藏得那么好?这女人跟安西交往了一年半,却完美藏身到现在。跟她相比,一下就暴露身份的高岛由希子简直像幼儿园级别。我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但我要及时阻止她。总之你先去参加告别仪式。赶紧回家换丧服,快走快走。”
“六分钟花掉五百万。”圭司说,“很难说他是否优秀啊。”
祐太郎在圭司连哄带赶下打开事务所大门,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
祐太郎边说边把屏幕上显示的播放时间转过来给圭司看。
“那啥,老板啊,这女人要是不来咋办?”
“不愧是大公司的部长,六分钟就解决了。”
圭司隔着办公桌白了祐太郎一眼,马上转开视线。
祐太郎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气,拿起手机停止播放录音。
“有事就联系我,有消息了我会联系你。现在我要睡觉了。”
又是同样的声音,随后是开门和关门声。想必是宇野出去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声音。
祐太郎看出来,圭司也不认为那女人会在告别仪式现身。只是,他们并没有别的线索。
“不可能。”
“辛苦了,我走啦。”
那是宇野的声音。与其说愤怒,更像呆滞的呓语。
圭司又挥手赶他,祐太郎离开了事务所。
“怎么会这样……”
告别仪式会场跟昨天的守灵会场在同一个地方。祐太郎站在前台附近,一个个打量前来吊唁的客人。他一直提防着雅纪和宇野发现自己,不过雅纪身为主祭人,不会跑到前台来,宇野也一直没出现。此时,舞带着一名貌似律所职员的男性走了过来。
隔了一会儿,又听到开门和关门声。
“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戒指确实没在家里,那是个嵌了廉价红宝石的戒指,对父亲来说意义重大,他应该不会随手扔掉,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假设父亲一时糊涂,真的把戒指送给那女人了,事情就会变得更麻烦。如果现在能用五百万彻底解决,反倒再好不过了。让你听到如此令人不快的对话,真是不好意思。”
舞发现祐太郎,走过去小声说。
“那怎么可能?安西先生一直对已故的夫人……”
“总之先把那女的找到。”
“父亲家里应该放着他送给母亲的订婚戒指。那是父亲年轻时送给母亲的廉价货。我本打算放到棺木里,可是到处都找不到。所以我想,父亲可能把戒指送给刚才那个女人了。”
“好嘞。”祐太郎点点头。
“可是……”
跟守灵那天迟到的人稀稀拉拉进场不同,告别仪式十一点开始后,就再也没有吊唁客人过来。祐太郎走到建筑外围,看了一眼手机。圭司没有联系他。于是他便在入口附近等了一会儿,可是直到告别仪式结束,那女人都没有出现。祐太郎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棺木被台上灵柩车,送葬者开始问候雅纪。为了防止跟雅纪对上目光,祐太郎把视线收了回来。就在那时,他发现了。
“你跟父亲相处的时间也有限。更何况,父亲应该会刻意隐瞒那种异性的存在。”
远处,停车场另一头,有个人站在仪式大厅的外围大门旁,穿着一身与场合不符的白色装束。白帽子、白连衣裙、白高跟鞋,长长的黑发迎风飞扬。没过多久,她深深鞠了一躬。祐太郎顺着她鞠躬的方向看过去,只听见灵柩车鸣了一声喇叭,送葬者纷纷合掌送别。灵柩车缓缓开动,等祐太郎把目光收回来,白衣女性早已不见了。
“我从没见过那女人。”
祐太郎慌忙跑了过去。他离开仪式场地,站在马路上四下张望,还是找不到女人的身影。他先往右边跑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又往反方向跑了起来。只是没过多久,他还是放弃了追赶。女人早已不知所终。祐太郎望天长叹,灵柩车正好载着安西达雄的遗体从他身边缓缓开了过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宇野君,我父亲或许也有点结婚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
“雅纪先生,那样您父亲也太……这可是名誉问题啊。”
“那女人来了,可是又跑了。啊,不对,她没有跑,是我跟丢了。”
然后是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她来干什么了?”
“那就麻烦你牢记我们的约定。”雅纪说。
“不知道,好像只是站在远处,目送棺木上了车。”
高岛由希子似乎点头同意了。
“是吗?那很好啊,至少我们知道确实有这么个人了。”圭司说。
“那么请你回去吧。等父亲葬礼告一段落,我会再联系你,届时请告知你的银行账号。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需要见到你了,对吧?”
“怎么办?”
他可能拿出了书写用具,让高岛由希子写在上面。一段沉默之后,雅纪结束了谈话。
“既然如此,我看她短时间内不会搞太大动作,所以我们急也没用。你回来吧。”
“麻烦留下你的联系方式。”
“你不生气吗?”
“……清楚了。”
“对你生气能改变情况吗?”
“五百万,我们就算两清了。今后我不想听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若有人提起,我将会对抗到底。请问你清楚了吗?”
圭司无可奈何地说。
“怎么能……”宇野咕哝道。
回到事务所,祐太郎跟圭司商量一番,又到安西家附近走了走,但是没找到任何有关那女人的消息。圭司也把安西电脑里的资料全部检查了一遍,同样徒劳无功。
“没问题。”
“没线索啊。”祐太郎说。
过了一会儿,高岛由希子低声说。
“今后如果没有任何动静,那也就算了。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圭司叹气道。
“……五百万。”
“数据怎么办,要删掉?”
宇野大喊一声,然后雅纪可能阻止了他,接下来是一段沉默。
“火葬已经结束了,当然要删掉。”
“雅纪先生……”
圭司说着操作鼹鼠,把数据删掉了。办公桌上摆着圭司昨天打印出来的三张照片,祐太郎感觉,她仿佛从一开始就只存在于这些照片里。
“主祭人不能离开会场太久。一百万,你觉得如何?”
第二天,高岛由希子的消息被登上了网络。
“那种事我怎么能开价……”
“昨晚十点左右,一名公司职员在涩谷区路边遭到过路女性刺伤,送医院后不治身亡。死者是该区某公司职员高岛由希子女士,三十一岁。送医过程中,高岛女士告诉急救人员,刺伤自己的女子为陌生人。根据目击者描述,行凶女子行至高岛女士面前,两人擦肩而过,随后女子从背后刺中高岛女士腰部,当即潜逃。女子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身高约一百六十五厘米,身穿白色连衣裙,头戴白帽。警方目前将案件定性为随机伤害,正在追捕该名女子。”
“宇野君,你的话没错。只是这种事越磨越对我不利。高岛女士,没错吧。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好听,那我重说一遍。你与父亲是真心相爱,但我作为儿子,不能承认你们的关系。很抱歉,我不认可你跟父亲的婚姻,也不打算把骨灰给你。请你开个价让我做补偿吧。”
读完网上的报道,祐太郎看向圭司。刚才他一走进来,圭司就把显示新闻网站的屏幕转过去给他看,自己则一脸不爽地朝墙壁扔棒球。
宇野和高岛由希子同时喊道。
“为什么照片上的女人要刺死高岛由希子?”祐太郎问。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才不要钱!”
“高岛由希子为谋取安西的财产百般纠缠,那女人从安西口中听闻此事,恐怕早已对高岛由希子心怀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