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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强忍怒气,哼了一声:“这赵元楷早年何等节烈,连他夫人也是节烈女子,怎么如今竟然昏聩到这等地步?”
正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李世民一怔,忽然指着东面的天空道:“众卿,那是什么?”
长孙无忌默然。赵元楷在唐初官场也是个名人,他乃是士族出身,父亲做过隋朝的仆射,早年娶了河东第一士族崔家的一个女儿。崔氏注重礼仪,赵元楷很敬重崔氏,即使在家里宴饮也不敢随便言笑,进退停步,容饰衣服,都合乎礼仪。
裴寂这才略微安定了些,风一吹,才发觉前胸后背已经尽皆湿透。
不料隋末大乱,宇文化及造反,赵元楷打算逃回长安,路上遭遇乱匪,崔氏被乱匪掳走。贼首打算纳她为妾,崔氏不从,贼首撕裂她的衣服绑在床上就要施暴。崔氏假意应允,让贼首放开她,崔氏穿好衣服,拿过贼人的佩刀说:“想要杀我,任凭刀锯。想要找死,可上来逼我!”贼人大怒,乱箭射死了崔氏。赵元楷后来抓到了杀妻子的贼首,亲自肢解了他,祭奠于崔氏灵前。
法雅淡淡地道:“这一局已经进入残局收官阶段了,世上再无一人能够破掉。老和尚保大人不死。”
裴寂听说了此事,感念崔氏的节烈和赵元楷的情义,将二女儿嫁给了他。
裴寂抹了抹额头的汗,低声道:“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尚在两可呀!即使能成,又能救我的命吗?”
李世民倒也没打算跟赵元楷纠结,挥手让他走开,命他备车将耆老们好好送回去。车驾继续向前,到了城楼,李世民又吃了一惊,只见城楼张灯结彩,用红绸和黄绸装饰得色彩光鲜,绵延二里。
这老和尚竟然是空乘的师父,法雅。法雅笑了笑:“今时今日,大人在玄武门兵变那一刻不是早就料到了吗?既然定下了大计,何必事到临头却惊慌失措?”
李世民强忍着不悦,进了城,赵元楷早就动员城内的两家大户把宅第腾了出来,两家打通,几百间房子勉强够皇帝下榻。这倒罢了,可是……李世民一路走过,提鼻子一闻,到处是新鲜的油漆味,数百间房子装饰一新,美轮美奂。
裴寂跟在后面,几步撵上那老和尚,低声道:“法雅师傅,你可要救救老夫啊!”
李世民又恼了,问:“赵元楷呢?”
远处的大营逐渐开始平静,忙碌了一日,军卒和随军的众人大都早早地安寝,只有值守的巡防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在营门口交叉而过,响起铁甲铮鸣声。
内侍出去问了问,回来答复:“陛下,赵刺史蓄养了几百只羊,几千条鱼,正挨门挨户给皇亲们送呢。”
就在他恍恍惚惚的当口,李世民已经下了城墙,在尉迟敬德的保护下,缓缓向大营走去。荒山郊野,冷月照着青暗的山峰,远处传来山中野兽的嘶吼,风吹长草,发出唰唰的声响。
“砰——”李世民气急,当场把茶杯摔了,喝道,“把他给朕找来!”
裴寂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透彻肌肤,直入骨髓,浑身都冰凉。
这时裴寂等人刚刚安顿,他在李世民身边也有交好的内侍,立刻就把消息送了过来。裴寂当即出了一身冷汗,拉着法雅就往李世民下榻的主宅里跑。路上,赵刺史正一溜小跑地过来了,看见裴寂,急忙躬身施礼:“元楷拜见岳父大人。”
他如果要替刘文静翻案,那将置自己于何方?
“罢了,罢了。”裴寂一头毛毛汗,低声道,“你这是作甚?怎么弄得如此隆重?”
这是裴寂心中最大的一根刺,他知道,李渊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杀的刘文静,朝中大臣并不服,尤其是李世民。当年李世民是秦王时,自己并不需要在意他,可如今这李二郎已经是皇帝了……
赵元楷一脸郁闷:“岳父大人,小婿并无失礼之处啊!一应仪式,均是按前朝规制,陛下巡狩,怎可缺了礼数?”
李渊于是下了决心,斩杀了刘文静和刘文起。
“你……”裴寂仰天长叹啊,一肚子苦水。
当时朝中大臣普遍认为刘文静只是发牢骚,李世民也力保他,最后裴寂说了一句话:“刘文静的才能谋略确实在众人之上,但生性猜忌阴险,忿不顾难,其丑言怪节已经显露。当今天下未定,外有劲敌,今若赦他,必遗后患。”
几个人到了正厅,李世民还是怒气冲冲,一见赵元楷就气不打一处来:“赵元楷,朕问你,一个月前朕发文至河东道,怎么说的?”
李渊大怒,说:“刘文静此言,反心甚明。”
“陛下发文命各地方筹备接驾事宜,一应事宜切以简朴为上,莫要奢靡,更勿扰民。”赵元楷理直气壮道。
李渊下令审讯,刘文静居然大模大样地说:“起义之初,我为司马,如今裴寂已官至仆射,臣的官爵赏赐和众人无异。东征西讨,家口无托,确实有不满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