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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千人了。”纽多曼道。
“竟然如此惨烈!”菲鲁赞也不禁心惊,“后备军有多少?”
“交给我!”菲鲁赞道,“我亲自率领他们,从步兵和骑兵交战的那条缝隙中穿插过去,斩将夺旗,击杀戒日王!”
“粗略计算,我军伤亡一万三千人,如今只有一万两千人左右。”赫伦道,“杀伤敌军大约两万人。但天竺人多,应该还有三万人。”
两人大吃一惊,纷纷阻止。但菲鲁赞心意已决,他很清楚,波斯军团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天竺人,只可能有一个结局:全军覆没。
“伤亡如何?”菲鲁赞问。
菲鲁赞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率领一千骑兵席卷而出,从南大营的东南角绕了出来,斜斜地插入战场。一路上碰上大队的天竺人就绕开,碰上小股的人马则直接踏过。一千骑兵宛如战场上的一股狂飙,或者说幽灵,狂暴野性,而又悄无声息地扑向戒日王的中军。
在战场的北面,可以看见一面高大的大纛旗,那是戒日王的王旗。菲鲁赞一问才知道,从中午时分,戒日王已经移驾到了最前线,亲自督战。
这支骑兵的规模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在双方加起来四五万人的战场,并不引人瞩目。直到距离戒日王中军一里的位置,天竺人才发现不对,当即召集人马过来围堵。
菲鲁赞登上望楼,眺望着周围的战场,整个战场乱糟糟的一团,波斯人和天竺人已经纠缠到了一起。这种情况下,除非一方死绝或者彻底溃败,谁都无法撤出战场。
菲鲁赞大喝一声:“加速!”
两名军团长对视一眼,摇摇头:“所有的战线都在僵持中。咱们已经鏖战一整日,士兵们疲惫不堪,恐怕难以支撑下去。”
一千骑兵同时催动战马,爆发出冲刺之力,仿佛一支利箭般扑向戒日王的中军。到了简单的栅墙之前,根本不减速,前方的战士连人带马径直撞了过去,竟然撞破栅墙,席卷而入!
“陛下派我来指挥全局。”菲鲁赞道,“目前局势如何?靠咱们这些人能否击破戒日王?”
这下子天竺人全着了慌,怒喝着前来勤王。但菲鲁赞根本不与他们绞杀,一沾即走,在中军里左右奔突,寻找突破的口子。
“大统帅为何孤身前来?”赫伦吃惊道。
中军王帐里,戒日王正在倾听着前线战况汇报。斥候们一直关注着波斯人的码头,注意到有一艘战舰驶入东岸,但上面只下来一人,旋即被骑兵接走。戒日王惊讶不已,仔细询问那人的样貌打扮,却不明其意。
菲鲁赞乘坐战舰抵达对岸,立刻有波斯骑兵护送他进入南大营。波斯军队的编制按照四级,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万人队亦称军团。波斯这次先后投入三个军团,三名军团长已经战死一名,剩下的两名军团长赫伦和纽多曼前来拜见。
“陛下,”婆尼想了想,皱眉道,“瞧那人样貌,似乎是波斯人的大统帅,菲鲁赞。”
“啊——”伊嗣侯三世忽然疯狂地捶打着高台护栏,泪流满面。
“菲鲁赞?”戒日王吃惊,“他怎么会孤身一人渡河而来?”
日落苍茫,印度河上波光粼粼,那一艘战舰在波光日影中慷慨远去,菲鲁赞再不回头。
两人正在诧异,突然间王帐之外发出天崩地裂的呐喊声,随即就听见厮杀声、惨叫声、铁蹄奔驰声,似乎近在咫尺。
菲鲁赞没有再说什么,深深鞠躬施礼,转身走下高台。到了码头处,登上一艘战舰,扬帆起航,驶往对岸。
帐外有禁卫军冲进来禀告:“陛下,波斯骑兵突袭中军!距离王帐不足一百弓!”
“菲鲁赞——”伊嗣侯三世愣住了。
戒日王沉着脸,抽出宝刀走出王帐,身边的禁卫军急忙持起大盾,将他团团护卫。戒日王走出去一看,只见不远处一支波斯骑兵纵横捭阖,仿佛一条长龙般在自己的中军里肆虐,一点一点地杀透,朝着王帐逼迫而来。为首的一名将军,须发皆有些白了,看样貌,正是刚才谈论的菲鲁赞。
“不死军团,留给陛下吧!”菲鲁赞笑了笑,神情中有一股决然,“臣不带一兵一卒,孤身渡河,亲自指挥。哪怕战到一兵一卒,也要为陛下破开印度河!”
婆尼神情凝重:“陛下,这菲鲁赞看来是冲着您来的。还是暂避一时吧!”
“菲鲁赞,”大麻葛问,“你决定如何做?”
“朕为何要躲避?”戒日王愤怒了,“朕有数万大军,却让一千人吓得落荒而逃?”
“陛下,”菲鲁赞长叹一声,把金币还给皇帝,“臣不应该将这个决定强加在您身上。战场之事,是臣这个将军和统帅的决定,所有后果臣来承担。”
但是情势已经由不得戒日王了,菲鲁赞突然袭击,戒日王的军队都在外围,中军里只有两三千人能围堵过来,然而这一千人骑兵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极为凶悍,哪怕身上中刀,也要抱着对手摔下马来。半炷香时间,一千人死伤七八百,可见战事的惨烈。
“你看看,”伊嗣侯三世讥讽,“这金币上,只不过加上了朕的性命,你就瞻前顾后,犹豫难决。可朕手中的金币,却是整个波斯!”
付出七八百人的生命之后,菲鲁赞终于杀透中军,冲向戒日王的王帐。婆尼不管戒日王有多恼怒,命人将他扶上战马,迅速后退。戒日王一退,四周的天竺人急忙围拢过去保护,菲鲁赞的压力骤然一减,眼看手下的勇士要继续追击,菲鲁赞却知道,杀死戒日王的机会已经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