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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退?为什么啊?”
“后来老师回了研究室,但在三点半刚过一点的时候就早退了。她平时都会待到七点左右的。”
“她说她觉得身子一阵阵发冷……当时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是不是感冒了啊……想吃点热乎的东西呢。’这就是老师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心想,原来如此……敢情滨泽杏子在推特上发的蛋糕和红茶的照片是在那家咖啡厅拍的啊。
“除了看起来不太舒服,滨泽老师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吗?”
“到了下午三点,老师离开研究室,去了大学门口的‘POMME’咖啡厅。她很爱吃甜食的,去那家店点个蛋糕加红茶的甜品套餐是她每周的固定节目。虽然蛋糕偏小,但可以选两个,而且每款都很好吃,所以她特别中意那家店。”
“好像没有,不过……”
实操课一直上到正午。到了午休时间,滨泽杏子、梶山和两个女生一起在我们此刻所在的多功能室吃了午饭。女生们吃的是上学的时候顺路去面包店买的三明治,梶山吃的是妻子准备的便当。据说滨泽杏子吃的也是自己做的便当。这是她还没离婚时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做好便当带去单位吃。
梶山貌似想起了什么。
“老师好像有些没精打采的。也难怪,前夫都跑到工作单位来闹事了……”
“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下乡巡查部长问道。
“然后呢?”下乡巡查部长接着问。
“说不寻常吧,是有点不寻常,但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激动涌上心头。滨泽杏子的前夫在案发当天也找过她,跟她有过争执。菊谷吾郎这个人变得越发可疑了。
“您觉得不值得说的小事,说不定也能成为破案的线索。能不能讲给我们听听呢?”
“说什么赌马赌赢了会加倍还我的,没完没了唠叨了快十分钟。傻子才信他呢。”
“是这样的……我上周末回了趟仓敷的老家,买了点当地特产盐豆包回来给研究室的同事们。昨天早上,我把东西带去了研究室,却忘了拿出来,到了午休时才想起来,于是就在多功能室把东西拿出来,分给老师和学生们吃。老师本来就爱吃甜食,而且在日式糕点里面,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盐豆包了。换作平时,她肯定会开开心心地接过去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昨天居然没有要,说‘我还是少吃点甜食吧’……可您就不觉得奇怪吗?她明明在三点多跑去吃了蛋糕呀……”
“怎么又来了啊……”
“的确有些不对劲呢。”
滨泽教授用烦透了的口吻回答:“让我借他十万块。我才懒得理他呢。”
下乡巡查部长嘴上附和着,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失望。
梶山忙问:“他找您干什么啊?”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我待会儿还要吃两个蛋糕呢,就先不吃盐豆包了’?”
十分钟后,教授回到了实验室。关上的房门后传来菊谷的怒吼:“你给我记住!”
我抛出自己的猜测。
梶山有些担心,主动提出:“我陪您一起去吧?”但滨泽教授婉拒道:“不用了,没事的。”随后便离开了实验室。梶山和学生们只得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实验。
“那她完全可以直接这么说啊!‘我还是少吃点甜食吧’这个说法,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我去趟职员室,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你带着同学们继续做实验吧。”
这话也许是有些奇怪,可惜我实在不觉得它会跟案情有什么关联。大学老师果然非比寻常,居然会纠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了看下乡巡查部长的神色,他好像也有同感。
菊谷假装没听见,面露奸笑。滨泽教授犹豫片刻后对梶山说道:
我们对梶山道了谢,离开了病理组织学研究室。
“老师都下逐客令了,请您立刻离开实验室。”
接着,我们前往大学门口的“POMME”咖啡厅,找女服务生询问滨泽杏子有没有在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来过店里。服务生回答,“滨泽老师的确是那个时间来的”。据说被害者是这家店的常客,每周都要来一次,每次必点蛋糕加红茶的甜品套餐。于是我们便问:“您记得她昨天点了哪款蛋糕吗?”服务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摩卡和白奶酪。”真是位模范服务生。
梶山和两个男生被菊谷的态度惹火了,朝门口走去。
然后我们又去了正门口的保安室,因为保安可能看到了早退回家的被害者。幸运的是,保安真的看到她了。他告诉我们:“滨泽老师是昨天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骑自行车回去的。”
“十分钟就够了,帮帮忙啦。”
下乡巡查部长说:“您记得这么清楚啊!”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二十多岁保安顿时羞红了脸。看来这位保安是滨泽杏子的“粉丝”,所以记得精确的时间。她的确称得上是知性美女,保安会迷上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都说了,我们还在上课呢!”
当晚九点,警方在管辖该片区的那野东署召开了搜查会议。我们四组、鉴证人员和那野东署的搜查员齐集会议室,搜查一课的课长与那野东署的署长也出席了。
菊谷却毫不在乎,执意要跟教授谈话。
我们首先听取了司法解剖的结果。死因是心脏被刺造成的心包填塞。滨泽杏子是在被刺伤后不久死亡的。
“杏子,我有事要找你帮忙,你过来一下。”
法医在她的十二指肠中发现了米饭、肉、番茄、鸡蛋烧等食品的残渣。那是她中午吃的便当。她在四月十日把便当的照片发到了推特上。
正在给组织切片染色的滨泽教授停手说道,语气冰冷。
另外,她的胃内有海绵蛋糕、黄油奶油、奶酪奶油、饼干、蔓越莓和黄桃组成的食糜。那是她在“POMME”咖啡厅吃的摩卡蛋糕和白奶酪蛋糕。
“请不要打扰同学们上课。”
十二指肠内的食物残渣在体内停留了七小时,胃里的食糜则是四小时左右。被害者是正午时分吃的午饭,下午三点左右吃的蛋糕,所以法医推测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前后。
站在门口的是个四十五岁不到、肤色浅黑、胡子拉碴的男人。这位不速之客之前也来过研究室两三次,所以梶山一眼便认出他是滨泽教授的前夫。
验尸结果与案发现场的情况也完全吻合。炖菜与米饭都盛好了,却没有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她刚准备好晚饭的时候突然来访的。
据说实操课才上了没几分钟,就有人突然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连门都没敲。
守在大学正门口的保安称,滨泽杏子是在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骑车离开学校的。大学和她家的距离不足两公里,所以她到家的时间应该在三点五十分左右。到了傍晚,她开始做炖菜。七点左右,晚饭大功告成。她把饭菜盛出来,用手机拍了照,发了推特。就在这时,凶手来了。一进到她家的起居室、厨房兼餐厅,凶手就把刀插进了她的后背……
梶山点点头。
搜查一课的课长如此说道:“被害者的前夫是头号嫌疑人。估计菊谷不仅去大学研究室找过人,当晚还跑去前妻家里借钱,却被一口回绝,于是一气之下就掏出随身带着的刀把人捅死了。当务之急是查清菊谷当前的所在地。明天一早就查!”
“前夫?是菊谷吾郎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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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跟我一起在职员室讨论了一下上午要上的细胞组织检查学实操课,然后从九点开始,我们就去实验室给学生们上课了。结果上着上着,老师的前夫来了。”
然而,我们迟迟没能查出菊谷吾郎身在何处。
“那教授八点半过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呢?”
一年多前和被害者离婚的时候,菊谷搬出了原本和她一起住的房子,可没人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滨泽安奈也一无所知。被害者与菊谷并没有共同的朋友,所以我们也找不到人打听。
“对,我每天早上八点不到就过来,提前把研究室的三个房间的门锁打开。”
被害者家里有地址簿,但上面没有写前夫的最新住址。警方还用最先进的调查工具破解了被害者的智能手机,提取了其中的数据。然而警方既没有从手机的通信录里找到菊谷的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也没找到被害人与菊谷使用社交网络联系的记录。
“您当时已经在学校了吗?”
与此同时,搜查本部也探讨了被害者的妹妹滨泽安奈行凶的可能性。
“上午八点半左右。她总是那个时间来的。”
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她给借债的朋友当了连带保证人,结果那个朋友申请了个人破产,人间蒸发了,于是巨额债务不得不由她偿还,她必须在两个月时间里还出两千万日元。被害者买了人寿保险,受益人是妹妹,理赔金额是三千万日元。姐姐一旦去世,妹妹安奈就能拿到这笔钱,所以她也有说得过去的动机。
“滨泽教授昨天是几点来的学校啊?”下乡巡查部长问道。
然而,正如安奈在发现尸体后所说的那样,她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案发当天,她在那野站跟前的美发厅“Signe”上班,从下午两点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店长跟同事都能证明她在那段时间没有离开过美发厅一步。
“真不敢相信,滨泽老师居然被人害死了……那么好的人,到底是谁……学生们都被吓蒙了。”
而且考虑到姐妹俩的感情,安奈也不太可能是杀死姐姐的凶手。两人的年纪是差了八岁没错,不过姐姐在医学部念大三的那一年,她们的父母意外身故了。在那之后,姐姐靠着奖学金继续学业,同时打好几份工赚生活费,含辛茹苦地把刚上初中的妹妹养大。所以她们的感情绝非普通姐妹可比——认识这对姐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病理组织学研究室位于医学部基础医学楼的五层,由实验室、职员室和多功能室组成。梶山带我们去了多功能室。墙上装有大屏幕,屏幕正前方摆着好几条长桌。据说这就是他们平时开会、吃饭的地方。我们找了几张钢管椅坐下。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慰问过后,下乡巡查部长问道:“能不能找个方便谈话的地方?”梶山回答:“那就去研究室吧。”
在遗体被发现的两天后,也就是四月十三日,我与牧村警部、下乡巡查部长一同前往殡仪馆,参加滨泽杏子的葬礼。凶手出席被害者的葬礼是常有的事,所以至少派一名警员到场是警方的惯例。此举也有助于提升士气,让大家怀着更高昂的斗志投入调查工作。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也许是滨泽杏子的死讯让他大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