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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绞尽脑汁,拼命思考,总算有了灵感。
“转动时间的工具?”
“啊!这个钟往右转了对吧?准确地说,是相机往左转了对吧!”
“我当时也很纳闷,就问了爷爷。爷爷告诉我,‘那是转动时间的工具哟’。”
“回答正确!”时乃莞尔一笑,“不愧是搜查一课的刑警。”
“那是什么东西啊?”
呃……这可是四年级的小姑娘都能立刻破解的问题啊。这样的夸奖听上去就像是在挖苦我似的……
“那是我爷爷在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做的。他特地买了木板回来,在忙完工作以后用锯子锯开,再钉钉子,最后组装成这个样子。”
“壁钟显示的时间其实是两点二十分。爷爷故意把相机往左转了三十度,也就是十二条刻度两两之间的夹角度数。于是照相机拍到的壁钟就相应地往右偏了一格。乍一看,指着两点的时针就好像指着三点似的,而指着二十分的分针仿佛正对着二十五分。由于壁钟的刻度旁边没写数字,表面往右转了也看不出来。只须把相机往左转三十度,时钟显示的时间就会比实际时间晚一小时零五分钟。
就在时乃包装挂钟的时候,我对工作台上的木盒越发感兴趣了,偷瞄了好几眼。时乃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莞尔笑道:
“照理说,要是把相机往左转,站在壁钟旁边的爷爷肯定也会同样往右歪,但照片上的他是直直地站着的,并没有歪。这是因为他让身子往左倾斜三十度。壁钟所在的墙占据了整个画面,所以照片并没有拍到墙壁的顶端。这当然是因为顶端一旦入镜,‘相机歪了’这件事就暴露了。”
时乃鞠躬道谢。我根据她的建议选了一个挂钟。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里买“该在钟表店买的东西”。之前的四次都委托她帮忙推翻不在场证明了。
“我还知道你用尺子和量角器确认了什么哟!”
“多谢惠顾。”
我好歹是搜查一课的成员,说什么都得破了这个不在场证明。为了体现出我也彻底识破了爷爷的伎俩,我插嘴道:
“你好,今天我是来买钟的。”
“把指着两点二十分的时钟往右转一格,乍一看就是三点二十五分了,但短针的位置和三点二十五分的不太一样。如果真是三点二十五分,短针应该朝着四点的刻度走了5/12。短针和长针的移动幅度是成正比的,所以长针如果走了二十五分钟,那么短针就只会朝着四点的刻度走25/60,也就是5/12。但要是通过‘向右转’把两点二十分的表盘伪装成三点二十五分,那就意味着长针走了二十分钟,于是短针只会朝着四点——其实是三点的刻度走20/60,也就是4/12。换句话说,和真正的三点二十五分相比,短针的位置会出现5/12-4/12=1/12的偏差。把偏差换算成角度,就是360度÷12÷12=2.5度。你想用尺子和量角器确定的就是短针的偏差吧。”
她平时总是拿着修表用的螺丝刀,今天手里却拿着抹布。放在工作台上的也不是钟表,而是一个形似木盒的东西——底面呈梯形的四棱柱。她好像正在用抹布擦那个木盒。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的——”时乃微笑道。
在柜台后对着工作台忙活,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年轻女子回过头来,面露微笑。她就是店主美谷时乃。
“为了配合左转三十度的相机,你爷爷也把身子往左歪了三十度,可要是没有任何支撑,人肯定是站不住的。而且他站在照片的右边,照理说相机这么转的话,人的位置应该会偏低才对。他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哎呀,欢迎光临!”
“据说为了防止摔倒,爷爷在他自己左边不远处的树上拴了根绳子,然后用手抓住绳子的另一头。所以照片才没有拍到他的左手。为了不让自己的位置显得太低,他还专门准备了一个倾斜三十度的垫脚台,这就是照片没拍到他脚下的原因。他之所以用力抿住双唇,表情也有些紧张,也是因为他在用力撑住自己的身子。”
推门进屋,传入耳中的便是丁零零的钟声。
“倾斜三十度的垫脚台……?”听到这儿,我才回过神来,“刚才放在工作台上的木箱,就是你爷爷当年用过的垫脚台是吧?他之所以说那是‘转动时间的工具’,原来是因为两点二十分能在它的帮助下伪装成三点二十五分啊。”
夹在照相馆和肉铺中间的小店,“美谷钟表店”映入眼帘。门面大概一间半宽。木质外墙看起来相当古旧。
我把那个形似木箱的东西想成了“梯形的四棱柱”,但考虑到它放在地面时的状态,把它形容为“斜切的四棱柱”才更贴切。
穿过鲤川站的跨线桥,来到车站的东口。走进信用合作社与小钢珠店之间的入口,来到鲤川商店街。
“嗯,爷爷在给我出题的一个多月前做了这个垫脚台。也许正因为我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才能答出这道题。‘转动时间的工具’应该是爷爷给我的提示。”
十二月的晴空蔚蓝一片,空气中却透着些许凉意。我怀着莫名兴奋的心情,朝钟表店走去。
“话说照片究竟是谁拍的啊?”
我本想,要不就干脆不用挂钟了。可就在这时,“美谷钟表店”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去那家店买个新的挂钟吧——于是我便出门去了。
“据说是一对碰巧路过的情侣。那天下午两点多,爷爷来到渊屋站的站前广场,在壁钟跟前支起三脚架,把照相机精确地往左转了三十度,再固定好,然后把垫脚台摆好,把绳子拴在附近的树上,好让自己进入相机的取景框。看到这一幕,有对情侣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爷爷告诉他们,这是为了让孙女吓一跳,他们就欣然同意帮忙了。在两点二十分,爷爷让他们帮着拍了照,随后带着相机、三脚架、垫脚台和绳子,打车回到店里,把东西都收拾好以后,去商店街的咖啡馆打发了一会儿时间,免得撞见三点多放学回家的我。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到店里,在三点二十五分让钟停摆,最后再出去。”说到这儿,时乃扑哧一笑,“去隔壁的二宫照相馆洗照片的时候,二宫叔叔说爷爷最近热衷于做俯卧撑。其实这也是为了锻炼臂力,好有力气抓绳子,不至于摔倒。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呀。”
急急忙忙捡起来一看,时针已经不动了。我还以为是电池接触不良,便拆了重新装上,可时针还是纹丝不动。看来是落地的时候碰坏了。毕竟是便宜货,容易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给孙女出不在场证明的谜题,爷爷竟会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位童心未泯的老先生。这样伪造不在场证明不仅费事,还十分费力。想必对他而言,给孙女出题一定是其乐无穷啊。
今天是阔别已久的假日,不用值班。家里脏乱差得实在没法看,逼得我搞起了大扫除。到这儿还算天下太平,谁知在打扫的过程中,我没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碰掉了墙上的挂钟。
刚才我进门的时候,时乃正在用抹布擦拭垫脚台。在她心里,那个垫脚台必定是最珍贵的遗物之一。上门委托她推翻不在场证明的人肯定寥寥无几,可她一直没揭下写着“代客推翻不在场证明”的广告。这也许是因为她想永远永远留住和爷爷的点滴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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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id="note_1" href="#noteBack_1">[1]</a>一种传统的日本甜食,涂有甜酱油的烤麻薯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