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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场证明——暂时还没有成立。”
在确认不在场证明的同时，搜查本部也在寻找能证明“和田英介就是凶手”的证据。
对——我点点头，喝了口绿茶润喉。
如果和田为报杀父之仇杀害了富冈，那他必然得先确定父亲真的死于富冈之手。那么问题来了——他是如何确定的呢？
柜台后的时乃惊讶地眨了眨眼。她的右眼还戴着放大镜片呢，大概是忘了摘了。
首先，和田强烈怀疑“失踪”的父亲其实是被富冈杀害了。至于怀疑的契机是什么，警方就不得而知了。然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富冈与父亲的失踪有关。
“不在场证明没有成立吗？”
于是他必然会暗中调查富冈，然后得知富冈死活不愿意把土地卖给大型开发商。当然，人家也许是不舍得自家的房子和土地，可富冈平时从来不打理房子，院子里的树木也不修剪，放任杂草疯长。莫非他坚持不肯卖地，是因为他把父亲的尸体藏在了房子里或者院子里？富冈要是会开车，还能去别处抛尸，可他不会开啊。这一点也为“尸体藏在房子里或院子里”提供了旁证。
和田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证词，不足以成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事已至此，和田会不会想办法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呢？
古川蜷缩着矮胖的身子嘟囔道。
警官们立刻想起了邻居的目击证词——乱七八糟的院子曾引来除草公司的人，那人还试图强行闯入富冈家的院子。这个“除草公司的人”，会不会就是和田假扮的呢？和田怀疑富冈把父亲的尸体埋在院子里，于是便假扮除草公司的人，强行闯入院子，试图根据富冈的反应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是几日了……”
照理说，看到有人擅闯自家的院子，房主至少会喊一句：“我要报警了啊!”可院子里要是埋了尸体，房主就绝对不敢说这句话了，生怕跟警察打交道。无论他如何强闯，富冈都没有说出“报警”这两个字——富冈的反应让和田确信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也促使他下定了行凶的决心。
“我再跟您确认一下，您记得自己是几日去的吗？”
于是警方向富冈的邻居出示了和田的照片(偷拍的)，问“除草公司的人”是不是他。邻居回答，好像是。
逗留时间和做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但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十二月六日去的，其他细节记得再清楚都没有任何意义。
在当晚的搜查会议上，和田被锁定为头号嫌疑人。然而，我与下乡巡查部长的汇报给大家浇了一盆冷水——和田有不在场证明，古川桔平能为他做证。
“玩了和田写的电脑游戏。”
“古川是不是在撒谎啊？”一位警官问道，“他是不是故意骗你们说，和田当着他的面下载《沙之堡》，还放给他听啊？”
“您还记得您在和田家做了些什么吗？”
古川实在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可要是把和田视作头号嫌疑人，认定古川做了伪证的确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我只觉得大家是在暗暗责备我没能识破古川的谎言。
“应该是晚上七点多到午夜零点不到吧。我总是先跟和田一起在大学的食堂吃完饭，然后买点啤酒和零食去他家。十二月上旬那次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倒不觉得古川在撒谎。”
“那先不管您是几日去的，您还记得自己从几点待到了几点吗？”
就在这时，牧村警部发话了。
“我会把学校的课程表输入手机的日历，但也只有课程表而已。什么时候要跟朋友碰面什么的，我都不会写进去的。”
“为什么啊？”
“那平时用不用日程本之类的东西呢？”
“古川如果在撒谎，何必用这么单薄的方式给出不在场证明呢？要是和田真能说动古川帮忙做伪证，打从一开始就让他说‘我在十二月六日去过和田家’不是更好吗？古川一开始说他不记得是十二月几日了，后来才根据限时发布的曲子想起那是十二月六日……如果他在撒谎，那这个谎言未免也太不牢靠了吧？”
“没有。”
“您的意思是，他如果要撒谎，完全可以用更直截了当的谎言确保和田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一点可以反过来证明他没在撒谎？”
“您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没错。”
“是几日来着……我一个月要去他家四五次，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我记不清具体是几日了。反正十二月上旬肯定是去过的。”
“那您是觉得凶手不是和田吗？”
古川歪着脑袋，好像很没把握的样子。
“不，结合除草公司的人擅闯院子那件事来看，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和田。这就意味着，他用某种方法让古川产生了错觉。”
“您还记得是几日吗？”
“那他是如何让古川产生错觉的呢？”
“嗯，去过。”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儿。假设古川没撒谎，那就意味着和田的确给他听过《沙之堡》。而且这首曲子的发布画面就显示在和田的手机屏幕上，古川还看到了下载的进度条。曲子是十二月六日发布的，于是古川只可能在那一天去和田家做客。
我没有明确说出“十二月六日”。毕竟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古川的记忆肯定已经模糊了。一开始就把具体的日期告诉他，搞不好会形成误导，让他误以为其他日子发生的事是十二月六日发生的。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警部摇头道，“我总觉得他应该用了个非常简单的法子……新人有什么想法？”
“请问去年十二月上旬，您有没有去过和田家啊？”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在近来的几起案件中都成功地破解了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吧。可实际上那些都不是我破解的。“我也不清楚啊。”此时我的心情就像一个总是作弊的学生一样。
走进古川家一看，屋里杂乱无章，跟和田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书本、睡衣之类的东西扔了一地，矮桌上还放着盘子，大概是用来装早餐的。古川连忙把那些东西收拾好，请我们坐地上的坐垫。
“……和田的不在场证明建立在《沙之堡》这首曲子的下载和古川的记忆上，乍看非常薄弱，可我们想尽了办法都无法推翻。话虽如此，又找不到其他像样的嫌疑人。侦查工作彻底陷入了瓶颈。你的智慧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见刑警突然找上门来，古川显得非常惊讶。看来和田应该没有提前联系他，让他帮忙做伪证。
“您过奖了。”
“我们有几个关于和田先生的问题，想找您确认一下……”
“美谷钟表店”的店主在柜台后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没、没错……”
“怎么样？有希望破解和田的不在场证明吗？”
“您是和田英介先生的朋友吧？”我如此问道。
听到这话，时乃微笑着说道：
古川住在万町的一室户公寓里。万町毗邻和田所在的子安町，往西走一会儿就到了。他身材矮胖，看起来是一位老实正经的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