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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必须交给你去做的工作。”
“C2。”
“为什么……”
“你不觉得C2也很危险吗?”
牛岛总统无力地垂下胳膊。“我不是在骗你。我不会解除你的豁免资格。你要好好活下去。”
“你认为当时的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盖伊的声音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感情,“幸运的是,C2平安无事。我在那里得到了特拉马的照顾,然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才到了今天。”盖伊静静地注视着阿健,“你要怀疑就怀疑吧。但这就是真相,至少对我来说是。”
游佐的眼中爆发出怒火。“请不要再玩弄别人的感情。”
阿健还没有掌握证明这是真相的确切证据,但也没有继续怀疑盖伊的具体依据。
“你的豁免资格……”总统暂停下来,焦急地窥视着游佐的反应,“我……”总统竟然开心地笑了,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不解除。”
“我决定采信你的话。”
游佐直面总统的逼视。他早就对即将发生的事做好了心理准备。
盖伊的表情缓和下来。“我很高兴你能相信我,仁科健。”
总统面无血色,如同蜡人。“说得好……”他声音空洞,听不出愤怒或其他任何感情。他缓缓抬起手臂,对着游佐,“内阁首相,游佐章仁……”
“可是,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游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总统。
“什么事?”
牛岛总统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为什么C4会遭遇那样的灾难?”
“我不是在说谁对谁错!”游佐咆哮着反驳道,“必须用新的思想、新的制度、新的规则才能应对新的时代。但遗憾的是,真的非常遗憾的是,阁下您现在没有能力为这个国家带来这些新东西。”
“既然是抗拒者聚落,就会时常面对被发现的危险。这是抗拒者的宿命。”
“难道这都是我的错?”
“发现抗拒者之后,本应实施拘捕,在确认其抗拒者的身份之后,根据法律,将其强行送往安乐死中心。可是,C4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屠杀。而且,C4并不是永远王国,而报道中却把C4当作了C1……”
“阁下!”游佐再也按捺不住,大叫起来,“我们没时间搞权力斗争了!日本共和国已经来到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要么就此消亡,要么坚强地存活下去,全取决于我们的行动!”
盖伊陷入了沉思。
“你也越来越擅长说大话了。”
“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死先生和那个镇子的居民?我怎么也……”
“我不想看到您继续堕落下去。”
“是因为有这个必要。”盖伊的声音中竟然带着疲惫。
“你想死吗?”
“必要?”
“我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C1是自我消亡的,百夫长特种部队根本没能派上用场,所以必须为百夫长特种部队再创造一个表演的机会,为媒体提供报道的素材。就是这么回事。”
“少开玩笑了。”
阿健哑然。
“拜托了。请您解除我的豁免资格吧。”
“那些家伙肯定是从C1留下的记录中得知了其他抗拒者聚落的存在。从这一点说,我未能及时处理掉记录,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话。”
“可是,后来C2、C3、C5都没有被发现啊。为什么偏偏拿C4开刀呢?”
“您是要解除我的豁免资格吗?”
“是因为C4的规模与C1最相近吧。对那些家伙来说,全国无数的抗拒者聚落中,发现哪个都无所谓,只要能拍摄下足以震撼观众的影像就好。所以,他们才对其他的抗拒者聚落毫不理睬。”
“那就你一个人退场吧。”
“制造那么大规模的屠杀,就是这个原因?”
游佐越说越激动。“阁下,我们的时代终结了。到我们退场的时候了。”
“虽然一时很难接受,但这是最贴合实际的一种猜测。”
牛岛总统的脸已经煞白。
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听阁下您谈论过这个国家的未来了。只要您描绘一个美好的愿景,无论吃多少苦、受多大委屈,我都愿意努力去实现它。可是,从您口中说出的全都是过去的事。无法向国民指出这个国家发展方向的领导者,已经自动丧失了领导者的资格。”
“好了,是时候去通知布德了。他肯定正焦急地等着你呢。”
牛岛总统紧紧抿住嘴。
“在那之前,我还想确认一件事。”
游佐抬起低垂的视线。“那我就来说说吧。”
盖伊露出焦躁的神色。
“我是你的作品。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所以,你是来将暂时赋予我的力量夺回去的,对不对?你明确告诉我,你来是不是这个目的?!”
阿健全然不顾,继续道:“对紫山实施炸弹袭击的阿那谷童仁就是你吧?”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盖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健。
总统的胡言乱语几乎到了可悲的地步。看来,关于他精神衰弱的流言都是事实。虽然人类不老化病毒接种技术可以让他的肉体保持年轻,但四十八年的岁月却可以把一个人从精神上彻底改换模样。
“为什么这么说?”
“但我是总统,谁都不能违抗我。你不可能逼我下台的,懂吗?只要我说一句‘解除你的豁免资格’,你就死定了。上下两院的大部分议员都死定了。我就是有这样的权力。而将这种力量赋予我的,就是你,游佐。这种力量不是我自己赢来的。”
“如果知道你曾经缔造过阿那谷童仁的永远王国,还指挥过恐怖炸弹袭击,任何人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不是吗?”
“阁下,请您冷静。”
“阿那谷童仁也好,永远王国也好,早就消失了。”
“在成为总统之前,我什么都没做。不,即便是当上总统之后也是如此。演讲也好,政策也好,全都出自你的手笔。而我刚想摆脱你,自力更生的时候,你就给我来这一套。什么共和国奠基人?这些鬼话能骗谁?”
“我认为,你在四年之内重建恐怖组织并非是不可能的。”
“是共和国的国民将您选为总统的,因为您具有领袖应有的魅力。您忘了您是以压倒性的得票率当选的吗?相比之下,我的力量简直不值一提。”
“你又对我做出了过高的评价。”
“只要是你能操纵的人,就算不是我也可以,对不对?”
“你就是号召共和国国民抗拒《百年法》并对紫山实施炸弹袭击的阿那谷童仁,对不对?而且,永远王国中的阿那谷童仁其实也是你,对不对?”
“阁下……”
“不对。我不是阿那谷童仁,”盖伊冷笑道,“你才是。”
“我是日本共和国总统。”他低喃着,“但实际上我是吗?”他眼珠上翻,盯着游佐,“这总统就算不是我也可以,对不对?”
“盖伊,我可是在认真问你。”
牛岛总统踩着三日旗,“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我也在认真回答你。阿那谷童仁是你,仁科健。你才应该成为阿那谷童仁。”
游佐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闪过一个词:疯子。
阿健闭上眼,强忍住怒火。“盖伊。”
他猛地抡起胳膊,掀倒了圆桌,踹翻了垫脚凳,然后冲到办公桌旁,将未读完的文件、钢笔、古董钟全都扫到地板上,一把揪住挂在墙上的三日旗,扯下来,踏在脚下。
“等等,叫布德也参与进来谈吧。”
“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阿健睁开眼。“为什么要叫布德?”
他脸上的面具四分五裂。
“他要同你谈的事与我们正在谈的事有关。”
游佐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莫非,布德先生也参与了针对紫山的恐怖炸弹袭击……”
牛岛总统的面部表情极度扭曲。
“你问他本人好了。”
“您说什么?”
盖伊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对外面嘟哝了两句,然后关上门,回来坐进沙发。
“你已经厌倦我了吗?”
不一会儿,门开了,布德走进来。“你们俩谈完了吧?”说着,他笑眯眯地坐到了阿健和盖伊之间的三人座沙发里。
游佐的视线转移到牛岛总统脸上。“不是,阁下。”
阿健将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你在想什么呢?”
“我再问你一遍,我是你的作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