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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上的图像切换了。
指挥室的氛围陡然一变。
应该是运输机的内部影像。
“黑色旋涡计划启动。”操作员复述上校的指令道。
大批特种部队士兵正一动不动地排列着,看来防护器具和预备弹仓的最终检查已经结束。上圆下尖的黑色头盔将头部完全罩住,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什么表情。只有认真观察,才能发现头盔的前后左右内嵌着摄像头,可以像超眼一样将图像信息投射到大脑里。此刻大屏幕上的图像,多半就是一个这样的摄像头拍摄的吧。战斗服的黑底上点缀着蓝色和灰色的夜用迷彩。背上背着下降过程中使用的姿势控制装置,俗称“蜻蜓翅膀”。双手紧握、轻靠在胸前的是突袭用的AG777型机枪,枪身短小,但破坏力惊人。
“是。黑色旋涡计划启动。”北泽上校再次坐到年轮蛋糕模样的桌子中央,“开始行动!”
(这就是百夫长特种部队啊。)
所有人坐定之后,牛岛总统用平静而威严的口吻下令道:“开始吧。”
面容莫辨的黑影令人毛骨悚然。
游佐首相坐到总统旁边,议员们依次入座。香川等人也坐了下来。
事前,香川和武末也听取了“黑色旋涡”作战计划的简单介绍。
“只要总统您下令,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行动。”
概要如下:
“别客气,坐吧。上校,作战行动进行得如何了?”牛岛总统选择了属于自己的椅子坐下。
该计划由百夫长特种部队的八十名空降兵执行。他们乘Z-1440运输机抵达距目标十公里处,从一万英尺的高空跳下。自由降落四千英尺后,启动姿势控制装置,打开左右共计四片“蜻蜓翅膀”。该装置与队员大脑相连,不仅可以自动调整翅膀的形态,朝想去的方向飘去,而且还可以通过微幅震动整个翅膀,获取一定程度的浮力。通过这副翅膀滑翔着接近目标,然后低空盘旋着陆。这时,队员将开启姿势控制装置喷嘴朝下的喷射器,缓和着地的冲击。大约八秒后,喷射结束,同时翅膀连同整个姿势控制装置从背上脱落。减轻负重的队员们将迅速包围目标,一鼓作气将敌人制服。
香川和武末再次自我介绍了一遍,荫山大臣愁眉苦脸地瞪着他们,香川仿佛能听见他在心底里大骂: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光是熟练地操作蜻蜓翅膀就需要极高的技术。与跳伞降落相比,使用蜻蜓翅膀确实有可以在空中自由移动的优点,但大体只能保持滑翔姿势着陆。而以这样的速度撞上地面的话,势必粉身碎骨。为了防止出现这一情况,在着陆之前必须打开喷射器,降低速度,但倘若喷射时身体平衡稍有破坏,就会在半空倒转过来,不仅不会减速,还会加速,极可能头朝下扎向地面。就算是零点一秒的疏忽,也可能将你带入鬼门关。
牛岛总统似乎觉察到了大家的异样,解释道:“啊,他们是警察。具体说,是反恐特别搜查部的两位。阿那谷童仁终于要迎来末日了,他们很想亲眼见证追踪了几十年的凶犯被正法,我特别许可了这一请求。”
画面动了起来。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聚集在这个小指挥室的这群人就是驾驭日本这艘航船的舵手。这些杰出人士正不解地看着香川等人。这也难怪——一个傻里傻气的男人,还有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正在房屋角落里动作僵硬地向他们行礼呢。
运输机缓缓打开机舱。就像朝黑色的虚空张开了大嘴。
“我们好像来错地方了。”
排在前面的队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后面的队员紧紧跟随。大概一秒有两人跳下,坠入黑暗之中。最后,担负拍摄任务的队员也跳了下去。
“我怎么知道?”
画面再次切换。
武末继续保持着敬礼的姿势,怯生生地问:“部……部长,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运输机传回的用特殊摄像机拍下的影像。
这里是总统官邸地下,确实存在遇到牛岛总统的可能。可是,香川万万没有料到,游佐首相和两院议长也来了,而且还是深夜之中来。香川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镜头捕捉到了几乎直线下坠的队员们,仿佛是一条在深海中漂游的海蛇。
(这到底是……)
下降到预定高度时,领头的队员后背上忽然伸出了蜻蜓翅膀,坠落方向随之大幅改变。其他队员也陆续展开了翅膀,画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插上翅膀的“海蛇”自由地扭曲着身体,遨游在空中,其力量之矫健,已与飞天的巨龙无异。
随后鱼贯而入的是阁僚以及以上下两院议长为首的强势国会议员,荫山大臣也在其中。而最后出场的是总统首席助理南木完和。所有人都穿着整整齐齐的正装,就像上议会开会一样。
巨龙扭转身子,画出一条弧线,瞬间分解散开,融入夜空,队员各自盘旋下降。在这黑色旋涡之下,便是阿那谷童仁的永远王国。这个宿敌即将迎来自己的末日,香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作为首相初登政坛时,看似无门无派,不过是牛岛总统的傀儡,但把持首相之位四十余年后,他也具备了相应的威严。
他注意到一个男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屏幕旁。作战行动开始前,那里没有人。这家伙似乎是官邸的工作人员,正手持照相机,镜头对准屏气凝神观看作战进展的总统、首相等人。他八成是在拍摄将发送给媒体的快照吧。
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日本共和国首相游佐章仁。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响应总统的召唤,首先进门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高瘦男人。他容貌独特——左右眼形状不一——但他的眼光却冰冷刺骨,足以让人看一眼就浑身发抖。
香川恍然大悟。
“哦,是你们呀。我听说过你们。”牛岛总统说完这一句,就失去了对香川等人的兴趣,朝着打开的门道,“你们在干什么啊?都进来吧。”
这次作战行动,其实是一种示威,对反总统派的示威。
“我是同部门的副部长武末。”
最近又有流言说,反对派在策划阴谋,企图迫使牛岛总统下台,但并未见有人采取具体行动。可是,既然有流言产生,那就说明有人抱着这样的心思。
香川全身上下连指尖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我是共和国警察反恐特搜部部长香川。”
只要这次作战的情况被大肆报道,反总统派今后要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就会想到百夫长特种部队在为总统护驾吧。之所以揭开一直罩在百夫长身上的神秘面纱,就是为了夸耀总统自己的力量,使反总统派丧失斗志。
这是无言的盘问。
可是,反过来看,总统采取如此明显的方式施加威胁,这也说明反对派的势力之大,已经到了无法忽视其存在的地步。人人都可以感受到总统的焦虑。稳如磐石的牛岛总统体制,难道也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了吗?
他的视线停留在香川等人身上,表情严峻地皱起了眉。
香川面朝屏幕,用眼角余光偷瞟总统等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观看着画面。坐在总统旁的游佐首相似乎觉察到了香川的目光,转动眼睛朝这边看来。香川连忙挪回视线,一股寒意忽地蹿上后背,浑身不由得泛起了鸡皮疙瘩。
日本共和国总统牛岛谅一。
时代正在深层次上发生变化。阿那谷童仁的覆灭,可能就是第一座里程碑。在这条道路尽头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熟悉的粗犷声音。以前只是通过媒体见过的那张脸,如今就在眼前。那种让人窒息的威严感是北泽上校望尘莫及的。这个人身上,无疑具备一国最高掌权者才具有的独特气质。
“敌人没有反应。奇袭成功。”
“不用敬礼了。正在执行作战任务呢。”
“好!”北泽上校大喊道,“突击!”
北泽上校“嗖”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唰”地举手敬礼。香川认出来者之后,也连忙站起来敬礼。只有武末还呆呆地一动不动,香川拍了他的脑袋之后才回过神来。
几秒之后,黑色旋涡变成了龙旋风,无声无息地朝地表袭去。
门开了。
5
武末话音刚落,就传来“嘎吱”一声。
从座位传来微微的震动,由此推断,车走的并不是一条好路。虽然能通过身体感觉到上下坡和转弯,却不知道周围是怎样一番光景。不过,就算能看见,也无非是树木、泥土、岩石之类的东西。
“不知谁会来。椅子摆得可真多。”
这就是那个镇子同外部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在地图上当然是找不到的。尽管是第二次走这条路,但第一次的情形已经记不清楚了。明明就是昨晚才发生的,感觉却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香川等人的右侧放着一排高背黑革扶手椅,总共十二把,现在都空着。看来,要到这里观战的,并非只有他们二人。
“眼罩还是不能摘下来吗?”
武末把嘴凑到香川耳边:“是在等什么人吧?”
“在我说可以摘下来之前,请不要去碰它。”
“原地待命。”北泽上校用响亮而低沉的声音说。一名操作员从容地敲击键盘,将上校的话复述了一遍,应该是给现场的指挥官传达命令吧。
“我不会把你们这儿的情况告诉任何人的。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回来晚了,我就说超眼发生了故障,在山中迷路了。”
香川铁夫在椅子上绷紧了身子,旁边的武末也是一样。不过,北泽上校只是扫了香川他们一眼,然后就转过了头。
“我们信任医生您,但在这件事上……”男人为难道。
大屏幕的面前是六个操作员,都面朝自己面前的小屏幕。他们的任务是掌握瞬息万变的战况,并立即做出分析。在他们背后稍远点儿的地方,是担当指挥官的北泽上校。他坐在巨大的年轮蛋糕模样的桌子中央,注视着屏幕。他岩壁一样的后背动了动,转过头,那双隔得很开的小眼睛朝这边看过来。
其实,只要加藤太郎愿意,摘掉眼罩是轻而易举的。他的手没有被捆住,男人的手则紧握着流动医疗车的方向盘。与昨晚不同,如今这辆车上只有加藤和男人两人。
正面是一块电影院里的那种大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从一万英尺高度俯瞰的地表,由Z-1440运输机上的特殊摄像机拍摄的实时影像。时值深夜两点,本来应该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图像经过特殊处理后,能清晰地看到地形,如同白昼一般,甚至偶尔还能看到飘过的白云。
“您肚子饿了吗?”
总统官邸,俗称“富士宫”,位于地下三层掩体内的指挥室。
“车上常备有便携式食物。等我一个人的时候再慢慢吃吧。”
报告不断传来。
“镇上也准备了午饭。是河鱼。”
“图像解析完成。目标没有移动。”
加藤苦笑道:“你的建议很诱人,但我想尽快回医院去。倘若院方认为我下落不明或者失踪了,就会大动干戈地来找我,这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根据侦查吊舱发回来的数据,当地天气晴朗,没有雾,西北风,风速每秒三米,条件A级。”
车剧烈摇晃起来,应该是碾过了倒下的树或者大石头了吧。轮胎上安装有特殊设备,即便是钉山也爬得上去,车身也相当牢固。可是,车的后部载有超精密医疗机器,他不由得有点儿担心。
“即将抵达R点。”
“还要开多久?”
4
“大概三十分钟吧。”
“仁科健……”
“你打算怎么回去?你不会叫我用流动医疗车送你回去吧?”
当然包括他的真名。
男人笑了:“我身上有脚。”
翻开倒扣的病历板。上面显示着那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跑回去?”
门自动关闭。加藤终于松了口气。
“走回去。”
男人令所有人安静下来。加藤听到了男人的话,说先生吃了药,已经睡着了。先生的病情下次再为大家说明,现在先把先生送回家去吧。
“可是,这段距离车都开了一个半小时啊。”
门外哭喊声顿起。
“这条路坑坑洼洼的,与其开车,还不如徒步。走半天就能回去了。”
男人抱起先生,离开了诊疗区。
加藤愕然,摇头道:“你真的没有接种人类不老化病毒吗?我怎么感觉你丝毫都没老化啊。”
“那就好。”加藤说。
男人没有答话。他是什么表情呢?虽然加藤很想摘下眼罩看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加藤碰了两下闪烁的“S”,将病历板倒扣在桌上,竭力让自己的动作显得非常自然。病历板由此得到了接入身份卡的许可,可以任意读取身份卡中的信息。
“我之前也许问过了——你为什么不接种人类不老化病毒呢?”
“我实话实说。这里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
“我记得我的答案是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没什么……”加藤冷汗直流,“你打算对聚集在外面的人说什么?”
“我很想知道具体的过程。”
男人觉察到了加藤的异样,停了下来。“怎么了?”
“为什么?”
加藤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盯着男人的脸。
“因为选择不接种人类不老化病毒的人十分罕见。”
“我把先生送回家去。”
沉默几秒后,男人开口道:“许许多多小理由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我做出这一决定。所以只能用‘自然而然’来形容吧。”
病历卡已经知晓这个男人的身份,正在等待读取身份卡信息的许可。只要进入这个男人的身份卡,就可以掌握他的一切信息。
“你还真是难以对付啊。”
而这张卡无疑就是这个男人的。
“我绝没有忽悠您的意思。”
病历板一直处在身份卡搜索模式之下。而现在,它发现了新的身份卡。
可是,加藤却多少听懂了。左右人生的重大决断,并非总是由冲击性的事件所诱发的。平日里不起眼的事和不经意的话,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决定人前进的方向。事后回想起来,很难把原因归结于某一件事或某一句话。所谓人生,大抵便是如此吧。
原来如此。
“变老是什么感觉?”
画面的右上端,橙色的“S”闪烁起来。
男人仍然保持沉默。
加藤朝病历板上看去,以缓解痛苦的心情。
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儿长。
男人紧闭嘴唇,点了点头。
“同医生您这样接种了人类不老化病毒的人相比,我对时间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的一年,可能是其他人的十年,甚至更多。”
“不要恨我。就算使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对这种病也无可奈何。何况,流动医疗车这种装备只能做到注射镇痛剂而已。”
“你现在仍然不想接种人类不老化病毒吗?”
男人将病历板还给加藤,用一种不可名状的眼神注视着先生。
“是啊,接不接种呢……”听他的语气,既不像肯定,也不像否定。加藤等了一会儿,但男人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应他本人的强烈要求,我告诉他了。”
“对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参观这个镇子吗?你还没有履行承诺呢,我好歹也是你们的贵宾啊。”
“先生知道吗?”
“您要是希望的话,我们就掉头回去吧。”
“内脏中有五处已被癌细胞所侵蚀。这是突发性多脏器癌。预计生存期两周。就算发生奇迹,他也撑不到一个月。”
“我开玩笑的!”
男人目不转睛地阅读起来。
加藤发现,尽管自己形式上被遮住了眼睛,但内心却没有感到任何不安。自己明明是被这个男人绑架来的,但不到一天,自己就已经信任这个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啊。
他取下病历板,递给男人看。
“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说说,二十四年前,这个镇子发生了什么事?”
加藤无法直视男人的脸。
“这个镇子曾经一度沉入水下。”
“那先生的病情……”
“洪水造成的?”
然后,加藤将那个男人叫进了诊疗区。等自动门关上之后,加藤说:“检查结束了。他刚才注射了镇痛剂,会睡上一会儿。”
“听说是瀑布一样的集中暴雨。如果光是雨的话还不至于如此,但是,建在河流上游的大坝为了防止决堤,竟然开闸放水。”
大家见到加藤,差点儿齐声高叫起来。加藤连忙把食指竖在嘴前:“安静!”
“大坝?就是那台古老发电机所在的水坝?”
“医生——”
“虽然已经决定关闭水力发电站,但当时发电站仍在勉强运行。”
站在门外的人们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们明明知道镇子会被淹没,却还是决定开闸放水,真是太残忍了。”
加藤从操作椅上站起来,穿过诊疗区的自动门。
“万一大坝决堤,不光那个镇子,下游的城市也会蒙受巨大损失。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而且没有留给镇上的居民避难的时间。从天而降的暴雨,加上泛滥污浊的河水,转眼间就将镇子吞没了。从镇子通往外界的道路因为山崩而被阻断,镇上的居民根本无从逃脱。除了逃入学校和山中避难的少数人外,大部分居民都死了。幸存者不到百人。”
加藤扶住先生的后背,帮他慢慢躺到诊察台上。先生眼睛紧闭,打起了鼾。
“为了保住城市,就牺牲了这个镇子啊。”
“请休息一会儿吧。”
这样的惨剧,媒体当然是报道了的吧。加藤肯定看过或听过相关报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加藤将实情告知男人,男人却说:“新闻中报道了大雨成灾,却隐瞒了开闸放水这件事。”
先生眼神迷离,身体摇晃。
“国家的信息管制……”
镇痛剂似乎开始发挥效力了。
现在的政府,做得出这种事。
先生的脸上浮现出冷静的笑容。“我总觉得自己活够了,可真的快死的时候,却还是……真没出息。”
“后来,幸存的居民都被直升机救了出来,但他们被禁止重返这个镇子。”
“非常遗憾。”
“不是镇上的居民自己抛弃这里的?”
先生盯着虚空,点了两下头。“唔,是这样啊。”
“政府没有选择投入大量资金重建,而是选择放弃。幸存的居民都在别处分配到新的住宅,但同重建镇子相比,这笔费用要小得多。”
加藤坦率地将诊断结果告诉了他。
“幸存的居民答应吗?”
在这个患者面前,小花招不管用。
“他们不得不答应。”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
“呃……”
“需要叫人进来一块儿听吗?”
“所以,水退之后,没有人返回这个镇子,被阻断的道路也得不到修复。不久之后,这个镇子就从人们的记忆中和地图上消失了。”
“告诉我。”
“这个镇子原来叫什么名字?”
“出来了。”
“叫岛镇。”
先生也许敏锐地捕捉到了加藤表情的变化。“结果出来了吗?”
“岛镇?它怎么成了抗拒者聚落的?”
果不其然。突发性多脏器癌晚期。只剩两周的存活期。
男人犹豫了几秒,道:“这个……该从何说起呢?”
诊断结果显示在屏幕上。
这时,加藤脑中浮现出一个小个子男人的形象。就是那个在镇痛剂的麻醉下昏睡的男人。
加藤将流动医疗车中常备的镇痛剂注射进先生的右臂静脉。想要立刻见效的话,这是最佳选择。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那拜托来一针吧……”
男人没有表达拒绝的意思。
“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