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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汉强恩威并施,把亲信们治得贴贴服服。那群手下都知道,如果出卖老板,即使躲到天涯海角也可能惹上杀身之祸,相反乖乖地为老板扛下罪状,出狱后生活无虞,服刑期间家人更会有所照顾。所以,长久以来,反黑组和特别职务队 都把起诉左汉强视为不可能的任务,只能尽显打击他的「地下生意」,遏止他的势力扩张。在油尖区,洪义联是势力最大的黑道,左汉强掌握了的士高和酒吧等娱乐场所的八成毒品市场。余下的两成,由另一个黑道组织「兴忠禾」控制,不过兴忠禾的」市占率日渐下降,警方预计,半年后他们会被洪义联侵吞多一成的毒品生意。
「左汉强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到辫子吧?」骆小明叹一口气,说:「他有一群为他卖命的手下,就算被严刑逼供,也不会吐出半句对老板不利的证词。」
兴忠禾其实是洪义联分拆出来的组织。五年前,洪义联雄霸九龙,但在前任油尖区老大意外去世后,高级干部之间为了争地盘而水火不容。理论上,继任人该是刚去世的老大的左右手、人称「乐爷」的任德乐,没想到擅长要手段的左汉强暗中笼络了其他分区的老大,令乐爷失势,虽然当时乐爷已经六十岁,但在洪义联中仍有不少支持者,组织内更有一些「反左」的派系,于是乐爷决定另起炉灶,举旗建立新组织兴忠禾。任德乐跟左汉强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仍有老一辈黑道的道义,如果左汉强没有暗中夺权,堂堂正正地反对他继任老大,他会忍下去继续待在洪义联甘心当第二号人物,而左汉强以卑鄙手段成为老大,他也以防内哄为由,带着异见者脱离组织,没有来场火拼,斗过你死我活。
上世纪代初,左汉强趁着香港经济起飞,收购多间酒吧和的士高,以正当生意掩饰不法勾当,并利用它们作为洗黑钱的通路。他旗下的娱乐场所愈开愈高级,吸引不少歌手艺人、唱片监制光顾,他渐渐发觉,演艺界是条捷径,能赋予他一直渴求的社会身份。一九九一年左右,他创办星夜娱乐公司,从事经纪人业务,至今旗下有数十位歌手和模特儿,近年他更染指电影圈,跟中国大陆的片商合作,有在不同范畴大展拳脚之势。
不过,对豺狼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骆小明当然知道师傅指的是谁——肥龙是香港黑道组织「洪义联」的中层分子,而在他之上的「大鱼」,就是洪义联的油尖区首脑左汉强。左汉强现年四十九岁,在洪义联是重量级人物,警方相信他涉及多项犯罪活动:可是,他也是最令警方束手无策的家伙,原因是他并不像那些作风低调的黑道老大,反而以企业家的身份在上流社会交朋结友,在政商界人脉颇广。
兴忠禾成立初时,左汉强表示尊重,又冠冕堂皇地说「兴忠禾从洪义联分出去,也算是一家人,部分生意让乐爷继续做,更是双得益彰」;结果一年后,左汉强就千方百计,一点一滴地吞食兴忠禾的据点,短短五年间,双方势力便从原来的五五对立变成八二之比。
<i>□龙趸:鞍带石斑鱼的俗称,是石斑鱼之中体型最大的品种。</i>
警方相信,任德乐在洪义联担当重要角色多年,他掌握了大量情报,只要兴忠禾势力消减,眼看组织要被吞并,就会逼虎跳墙,反咬左汉强一口。反黑组知道乐爷这种老黑道不屑利用警方打击敌人,但可以期待他利用黑道的人脉牵制左汉强。左汉强在油尖区独大,有足够财力招兵买马,就能威胁其他老大的地盘——乐爷实力虽弱,但凭着深厚的江湖资历,他在黑道还有一定影响力,只要他向其他老大求援,左汉强就有所忌惮。
「不要『不过』了。」关振铎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灰色髭须,笑着说:「你也知道,肥龙才不是刑事部的目标吧?他们想抓的,是那尾『深海大龙趸□』啊。」
可是警方误判了,他们忽视了岁月对一个人的影响。
「不过……」
任德乐渐渐对江湖事厌倦。毕竟他已经是个六十五岁的老人,几年间,斗志都磨光了。兴忠禾的成员渐减少,转投洪义联的、金盘洗手的大不乏人,而乐爷似是默许手下离开组织。今天任德乐手下只余下追随多年的干部,以及一些对老大忠心耿耿、不齿左汉强行径骄横跋扈的小弟。
「没关系吧,那天没逮住的又不只肥龙一个,整个行动只抓到几尾小鱼,小刘不会特别怪罪于你。」关振铎也喝了一口啤酒。刘警司是关振铎后辈,年轻时做过关振铎部下,二人也曾同在总部刑事情报科共事——刘警司担任负责监听嫌犯和收买线民的A组组长时,关振铎正执掌负责分析情报的B组。
油尖区洪义联前任老大当『坐馆』□时,警方仍能有效管治该区,但左汉强上场后,警方头痛得不得了。左汉强城府很深,出席电影首映礼,演艺圈活动、慈善筹款晚宴时都笑容满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暗中耍的手段卑劣霸道。娱乐圈有过不少传闻,像某新晋导演在电影中嘲讽丑化左汉强力捧的女模特儿,结果该导演在夜店中被不明人物掌掴教训,及后向左汉强斟茶道歉才平息风波。警方调查后,曾拘捕掌掴导演的犯人,但他们都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左汉强,独自扛下刑责,女明星被禁锢、电台名嘴被恐吓等传闻时有闻之,当然案件都不会连结到左汉强身上——曾有杂志专题报导,指左汉强乃幕后主使人,左汉强反而以诽谤罪控告杂志,最后杂志要刊登道歉声明,并且赔偿一大笔款项。
「师傅,我已依足计划部署,肯定滴水不漏,肥龙反常地没留在酒吧,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啊?」在球场的看台上,骆小明再啜一大口啤酒,藉着醉意发起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