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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吃吗?”他说。

“你不理解!”他说,“你一点不理解!我不能留在这里。要是我能守在一个地方不动,我就留在蒙特利尔了,我就留在圣马洛了;我就跟一个妻子、几个孩子住在一幢房子里,太太平平过日子。”

他捧着肉狼吞虎咽。他的眼睛发亮了。

他抿了抿嘴。

“慢一点,”我说,“慢一点。”

“应该让我感到我活着,”他说,“即使为此死也甘心。”

我把满满一壶水放在他伸手可取的地方,大踏步走了。我毫不困难地找到了老路:沼泽地上留着我的脚印,草原上我踩倒的草使我的行踪清晰可辨。我一刻不停走到黑夜,第二天清早又继续赶路。两天内我到了村子。村子是空的,印第安人全体外出打猎去了。但是在一个洞窖内,我找到了玉米和肉。

接着几天,我说什么也说服不了他。他甚至连话也不回答。他准备了一袋干粮,检查了他的工具,还是他在一个早晨不耐烦地跟我说:

“您等着我,”我说,“我四天后回来。”

“咱们走吧。”

他直挺挺躺在地上,两手托住后颈,闭上眼睛。

我们装备沉重。我们带了几张野牛皮,可以每天早晨做上几只印第安鞋,因为走一天就要磨破一双;我们带了一支枪、弹药、皮褥子、渡河用的野牛皮筏和每人两个月的干粮。不错过河流的最好方法,是遵循野兽的足迹走,这是印第安人向我们提出的忠告,于是我们沿着一条由野牛踩出的路前进。我们默默赶路,我很高兴走路有一个目标。自从我和卡利埃结伴以来,在我面前总有一个目标,一个引我走向未来、一个背后隐藏着未来的目标;这个未来愈是难以到达,我愈感觉我的现在安全可靠。大河显然非常难以到达,每个时刻都是丰满充实的。

“我没法再跟您往下走了,”他说。

快要一星期时,天开始下雨了;我们穿越一个草原,双手被又粗又高的草扎破;浸透雨水的土地使我们举步维艰,入夜后,湿淋淋的树木又不易藏身;后来遇到一座森林,我们用斧子把野牛走过的一条小径拓宽,费力开出一条路;我们渡过许多小河。在通体一色灰濛濛的天幕下,这里像是一片荒漠;我们一路走来,没有惊动一只飞鸟、一只走兽。我们的干粮逐渐少了。

“您可以搜我的背包,”我说,“我什么也没有。”

第一次望见一个村子时,我们悄没声儿地走近去。听得到粗野的欢叫声、隆隆的鼓声。我挨在树后钻过去,看到广场上有几个印第安人围着另一些上绑的印第安人跳舞。草原上不断发生战争。从这以后,我们小心回避村子。有一次,我们看到一队印第安人,朝着一个敌对的部落冲锋,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我们爬上树顶躲了起来,才没有被他们发现。

“您真的没有吃的给我吗?”一天早晨他问我说。

雨下了三十五天,我们遇到二十多条水流。雨季将过时,刮起一场大风,把天空乌云一扫而光。路上方便不少。但是干粮只够维持两个星期了。我对卡利埃说:

第二天,我们到了大草原<a id="jzyy_1_73" href="#jz_1_73"><sup>(2)</sup></a>。这里也一样给印第安人烧了——这是狩猎季节。我们一路上遇到野牛的尸骨,地上看到它们的踪迹,但是我们知道,方圆十古里内已不存在一头活的野兽。卡利埃一句话也没了,他已筋疲力尽。夜里,我撞见他在啃野牛皮,他每天要在上面剪几块鞋料。

“应该往回走了。”

我们又游过那条河,水比黎明时温和一些。整个白天,我们在沼泽地上走;我的旅伴看来非常疲劳,话也少了。他还是告诉我说,他叫皮埃尔·卡利埃,生在圣马洛,自幼立志要做个伟大的探险家。为了到蒙特利尔组织一次探险旅行,他变卖了家产。他花了五年时间,实地考察了通过圣劳伦斯河跟大西洋连接的所有大湖泊,希望从那里找到一条通往弗米利恩海的道路。他几乎身无分文,他的政府又不给他一点资助,因为政府希望法国移民都定居在加拿大,不要迷失在未经勘测的内陆地带。

“不,”他说。

“那么一起快走吧,”他说。

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一张褐色年轻的脸,添了胡子显得更威严了,在柔软鬈曲的长发下又显得稚气;只是再也看不见他那无忧无虑、坚定不移的目光;现在他的目光一直是茫然无神的。

“为什么不去呢?”我说。

他轻描淡写地加了一句:

“您跟我一起去蒙特利尔吗?”

“雨停了。我们杀它几头野牛。”

“这样您要耽搁十天。但是我们两人可以弄来一大堆玉米,够您吃上好几个星期。”

“不见得每天杀一头吧,”我说。

“五天,”他说。

在这块潮湿的天空下,没有一块肉可以保存二十四小时以上。

“从这里走上五天,我知道有一个印第安村子,”我说,“您在那里肯定可以找到玉米。”

“我们会找到村子,买到些玉米。”

我的话他没相信,他以为我不愿把干粮分他一点。我可是真乐意能给他一些吃的,来换取他的微笑。

“现在在打仗,”我说。

“听老天爷的安排了。”

“不会到处在打仗吧。”

“找不着呢?”

我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我要设法找着我的同伴,”他说。

“你急于要死吗?”

他在地上铺开一张牛皮,开始剪几块做印第安鞋。

“死在我是无所谓的,”他说。

“没有,”他说,“走上一天才看见草原,而且也烧了。”

“你若死了,你的发现也会随着你湮没无闻,”我说,“你别以为你的人会费心去找那条大河;我们把他们留在哪里,他们就会在哪里扎根,跟印第安人混在一起。”

“这里没有飞禽走兽可以打的吗?”我问。

我又说:

他向四下张望,开始默默卷被子。

“我也不会去找。”

“这要好几年工夫,”我立刻说。

“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呢?”卡利埃说。

“快把那个密咒传给我,”他说。

他碰碰我的肩膀,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友好的举动了。

他微微地抿了抿嘴,脸孔挂了下来,接着又勉强笑了笑。

“你曾经劝过我说,中国的道路并不重要。大河也不那么重要。”

“啊!”

“咱们回去吧,”我说,“咱们去组织一个新的探险队。”

“很抱歉,”我说,“我没有干粮。有时我一两个星期不吃一点食物:这是一个密咒,我从西藏活佛那里学来的。”

他摇头说:

一时大家没有出声。他在等待。

“我已经没有这份耐心了。”

“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了,”他快活地说。

我们又赶路。我杀了一头麅、几只野鸡、几只鹌鹑,但是干粮日益减少。最后,当蓝色大河呈现在我们眼前时,我们还剩下三天粮食。

“我隔一些日子杀一头野牛,印第安人给我一些玉米。”

“你看,我到了,”卡利埃说。

我略一迟疑:

他恶意地瞅着大河。

“您吃些什么呢?”

“是的,现在该回去了吧,”我说。

他望我一眼,露出一种贪馋的神情:

“我到了,”他重复说了一句。

“是的。”

他嘴上露出固执的笑容,仿佛跟谁耍了一个恶作剧。

“走来的?一个人?”他惊异地说。

我催他回去,他满不在乎地跟在我后面。他不说话,也什么都不看。第二天,我杀了一只火鸡;四天后,一头牝鹿;但是,接着一个星期,路上没有遇到一只猎物;粮食全部吃完了;我杀了一头野牛,烤了一长条里脊肉带着一起走;第三天又不得不把它扔了。

“从墨西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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