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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吧。我再带另外十个人来——我们还有的是地方可以容下干活儿的人呢。”
她注视着他的面孔。他起初一惊,红褐色的眉毛扬了起来。随后便眨着眼睛,把头歪向一侧,还耸了耸肩,仿佛是说:这没什么可惊奇的。他笑了,只是有些苦笑,随后便是开怀大笑了。最后,他神采奕奕地说:“太妙了。”
玛格转身走开。“大家都挑好自己的对子!”她招呼着。
“我怀孕了。”
自愿来干活儿的人开始用桶舀水了。他听到玛格说:“咱们有节奏地干。舀、举、传、倒!一、二、三、四。我们唱支歌来保持节奏怎么样?”她用有力的低音高声唱起,“噢,从前有个标致的骑士……”
“还有?”
他们熟悉这首歌,便一起唱出第二行:“他的刀刃又直又过硬,噢!”
他们全都朝门口走去,由于热情满怀而相互友好。在戈德温和埃德蒙走下狭窄的螺旋楼梯之时,凯瑞丝拉住梅尔辛的袖子,把他拽了回来。他还以为她想亲吻,便用双臂搂住她,但她把他推开了。“我有个消息。”她说。
梅尔辛瞅着。没过多久,人人都是水淋淋的了。他看不出水面有明显的下降。这是个长时间的活儿。
梅尔辛点点头:“这是桩苦活。按照我原来的计划,准备要干两个星期的。不过我还想出了一个主意。先不提它,咱们先把车子组织起来再说。”
他爬过堰边,进了伊恩的船。
戈德温慎重地说:“你还要把围堰里的水戽干呢。”
到他抵达岸边时,那里已聚集了三十多个带着桶的自愿干活的人。
“该死,我们就这么干吧!”埃德蒙激动地说。
他让他们在第二座围堰处舀水,由马克·韦伯当工头,然后在两处围堰都增加了一倍人手,开始以生力军替换干累了的人们。船夫伊恩已经筋疲力尽,就把桨递给了他儿子。堰内的水一英寸一英寸地下降,慢得让人不耐烦。随着水面下降,舀水的活儿也进展越来越慢了,因为盛水桶要举到堰边,距离越来越大了。
“我们得在羊毛集市之后完成石铺路面,那么在第三年就会牢固得正常使用了。”
玛格是第一个发现一个人无法一只手提着装满水的桶,另一手拿着空桶,还能在梯子上站稳的人。她发明了一条龙的传桶线,装满水的桶从一架梯子向上运,而空桶则从另一架梯子向下传。马克在他那座围堰处也采用了同样的传运办法。
“这么说,我们要在后年才有可用的桥梁——只错过一次羊毛集市!”
志愿者工作一小时,休息一小时,但梅尔辛没有停歇。他在组织队伍,监督志愿者上下围堰,替换损坏的水桶。大多数男人都在休息时喝淡啤酒,结果下午发生了好几起事故,把桶坠落或者是人摔下梯子。塞西莉亚嬷嬷前来照料伤者,“智者”玛蒂和凯瑞丝也给她帮忙。
“不能……不过等一下,我们可以铺设临时的木头桥面,赶得上羊毛集市的。”
光线暗淡得太快了,他们只好收工。但两座围堰里的水都剩不足一半了。梅尔辛要求大家次日一早再来,就回家了。他刚喝了几勺他母亲做的汤,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很长时间之后才醒,便裹上毯子躺到干草上继续睡。当第二天一早睡醒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放心:今天那些志愿者还会露面吗?
“下一年我们就能用桥了吗?”
第一道曙光出现时,他就心怀忐忑地匆匆赶到河边。马克·韦伯和玛格·罗宾斯已经到了,马克穿过一个门洞边走边吃面包,玛格正系着一双高靴,指望脚不要泡湿。又过了半小时还不见别的人影,梅尔辛开始盘算,没有人手他该怎么办。这时,一些年轻人带着早饭来了,随后是见习修士,然后是一大群人。
“明年年底我们就能建好桥体了。”
船夫伊恩到了,梅尔辛要他把玛格和一些志愿摇过河,他们又干起活儿来了。
埃德蒙激动了,用他那种一瘸一拐的步子在楼厢上来回踱着:“要是你能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造好桥墩……”
今天的工作更难了。昨日一天的劳碌,大家都已肌肉酸痛,每一桶水还要举高十英尺以上。但水底已经可见。水面继续下落,志愿者开始瞥得见河床了。
“下雨是遭农人诅咒的,但也推迟了严寒。我想,我们还有一两个星期的时间。”
下午过了一半,从采石场回来的头一批大车到了。梅尔辛指挥车主把石料卸在牧场上,再乘摆渡过河回镇。没过多久,玛格那座围堰里,筏子就撞上了河底。
“天气怎么样呢?”戈德温问。
还有的是活要干呢。最后的水淘出以后,要把筏子拆开,把一根根木头举上梯子,再提到堰外。这时露出了几十条鱼,在堰底的泥塘里扑腾,要把它们捞上来,分给志愿者。这事结束之后,梅尔辛站到壁架上,疲惫而兴奋地向下望着二十英尺深处河床面上的泥浆。
这太棒了,凯瑞丝不敢相信地想着。这就是他的特点,总能想出别人想不出的主意。可是这能做到吗?
明天他就要投下几吨碎石到两处围堰里,再用灰浆浇铸,就形成了庞大而牢固的基础了。
“我们要告诉每一个人,别人也都去,”梅尔辛接着说,“就像过节一样。他们的家人可以一起去,他们可以带上吃的和啤酒。要是每个人在两天之内拉回一车石料和碎石,我们就足可以建起桥墩了。”
之后,他就要开始造桥了。
埃德蒙瞪着梅尔辛,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好啊,”他高兴地说,“这倒是个主意!”
伍尔夫里克情绪消沉。
“假如我们今晚在镇上转一圈,要求他们所有的人明天都赶上车到采石场去拉石料?”
他几乎没吃什么,还忘记了洗漱。他在天亮时自动起床,天黑时又躺下去,但他白天没有干活儿,夜间也没和格温达做爱。当她问他是怎么回事时,他就会说:“我也不知道,真的。”他对一切问题都给出没内容的回答,要不就是哼哼唧唧。
“我来想想看,”埃德蒙皱起眉头说,“每一位殷实的商人都有一辆……这样算来,至少总有二百多辆吧。”
反正地里也没什么活儿可干了。这种冬闲季节,村民们都是坐在壁炉旁边,缝皮鞋、刻橡木锨,吃咸猪肉、软苹果和腌在醋里的白菜。格温达倒不担心他们如何养活自己:伍尔夫里克还有卖粮剩下的钱。她一心焦虑的是他。
梅尔辛转向埃德蒙,问:“在王桥,有多少人拥有大车?”
伍尔夫里克生来就会干活儿。有些村民不时抱怨,只有在休息日里才高兴,但他不是那样。土地、庄稼、牲口和天气,是他关注的事情。礼拜天他总是坐立不安,直到他找到了不受禁的事情做,而在节日里,他就会绕开规矩做尽一切能做的事情。
“我能,”戈德温说,“你是怎么想的?”
她深知她得把他带回到他的正常心态之中。不然的话,他真会害上什么病而卧床的。何况他的钱不可能用不完。他俩迟早总要干活儿。
梅尔辛转向副院长:“你能不能对自愿把石料从采石场运回的人颁发一道免罪令?”免罪令是宽恕罪孽的特殊法令。如同赠送钱财一样,可以用来偿付以往的欠债,或者为未来的负债树立信誉。
然而,直到两个月过后她把握十足了,她才把她的新闻告诉他。
埃德蒙马上来了热情:“好啊,说出来,孩子!你有什么主意?”
那是十二月的一天早上,她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已经想过这事了。”梅尔辛说。他瞥了一眼窗户,才是下午,但十二月的白昼已经黑得像傍晚了,“可能还有点办法吧。”
他哼了一声。他正坐在厨房的桌边,削一根木棍,他并没有从这种闲散的活计中抬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