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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米恩耸了耸肩:“多年来,很多虔诚的妇女向女修道院捐赠了大量的土地和其他财产。”
“埃德蒙认为他能把意大利人争取回来,如果我们能改善羊毛集市的条件,特别是如果我们能拆掉旧桥,造一座更宽的新桥的话。”
戈德温敢肯定,这并不是全部原因。修士们也有庞大的资产,他们向王桥的几乎所有居民收房租和其他费用,同时也拥有成千上万亩的田产,关键是对财产管理的方式。但现在还无法探讨这个问题。他已经在辩论中失败了。就连西奥多里克也默然不语了。
戈德温吓了一跳:“那我舅舅的生意就完了。”但他仍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专门来找他说这件事。
安东尼扬扬得意地说道:“好吧,这真是一场妙趣横生的讨论。谢谢你提出这个问题,戈德温。现在,让我们祈祷吧。”
“很好。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你舅舅埃德蒙刚刚遭受了一个沉重打击。意大利人威胁说要把生意迁到夏陵去。”
戈德温气得七窍生烟,根本无心祈祷。他简直是一无所获,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出了错。
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情。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副院长、主教、大主教,甚至红衣主教。戈德温也有同样的想法,但他希望自己不要像她那样刻薄。“我相信是可以的。”他回答道。
修士鱼贯而出时,西奥多里克怯生生地看了戈德温一眼说:“我不知道修女们出了这么多钱。”
“这种思维方式有助于你得到上司的赏识吗?”
“我们都不知道。”戈德温答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瞪着西奥多里克,赶紧换了副脸色,说道:“不过你今天真棒——你的辩才比很多牛津的人都强。”
“是的。巴黎大学甚至都禁止亚里士多德和阿奎那的作品,因为它们是基于理性,而不是基于信仰的。”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西奥多里克喜形于色。
母亲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当有学问的人宣讲高深的哲学时,凡夫俗子们经常会这样问:“主教和红衣主教们也是这样相信的吗?”
这时该是修士们到图书馆阅读,或是在回廊里散步、冥思的时候了,但戈德温另有打算。午饭和修士大会时有一件事一直让他惦记着,只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才被按下,现在该处理这件事了。他觉得自己知道菲莉帕夫人的手镯在哪里。
“人类是很容易犯错误的,所以我们不能依赖自己的推理。我们不能指望了解世界——我们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敬服上帝的创造。真正的知识只能来源于启示。我们不应质疑已被普遍接受的道理。”
修道院里几乎没有藏东西的地方。修士们都是住在一起的,只有副院长才有自己单独的房子。就连上厕所时,大家都是并排坐在一个不断有水冲洗的槽上。修士是不允许有私人物品的,因此谁都没有柜子,甚至连个匣子都没有。
“什么教导?”
但是今天戈德温发现了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当然。不过这符合牛津老师的教导。”
他上楼来到宿舍。屋里空无一人。他把装毯子的柜子从墙边挪开,抽出了那块松动的石头,但他没有透过小孔窥视,而是将手伸进了孔中摸索起来。他上下左右都摸了摸,在右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缝隙。戈德温将手指探了进去,触到了一个既不是石头也不是灰泥的东西。他用手指扒了扒,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真聪明。不过,在你行动之前,还是应该确认一下究竟有多少人支持你。”
是一只雕有精美图案的木手镯。
“我在冬天设立了一项新制度。在结霜的夜晚,当我们到教堂进行晨祷时,给每个修士都发一块用旧布裹着的热石头。这样他们的脚就不会生冻疮了。”
戈德温将手镯拿到亮处。手镯是用某种硬木,也许是橡木做的。朝里的一面磨得很光滑,朝外的一面则刻着相互联结的醒目的方块和斜线的图案,做工非常精致。戈德温明白菲莉帕夫人为什么喜欢它。
“热石头?”
他把手镯放回原位,又将松动的石头塞回墙中,把柜子也挪回了平时所在的地方。
“而且,他们都因为我给他们热石头而喜欢我。”
菲利蒙要这东西做什么?他也许能卖一两个便士,但很危险,因为太容易被认出了。但他也肯定不会自己戴着。
她点了点头:“这会使你成为领袖的。好极了。”
戈德温离开宿舍,下了楼,来到回廊里,但他根本无心学习或冥思。他需要找人诉说一下今天的事情。他感到有必要去见见他母亲。
“西奥多里克和更年轻的修士们会的。他们很多人都认为总是看到女人会让人心烦意乱。毕竟,他们都是自愿选择在全是男人的地方生活的。”
这个想法使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恐惧。母亲也许会责怪他在全体修士大会上的失败。但他敢肯定她会赞扬他对理查主教的发落,他急于告诉她这件事。他决定去找她。
“其他人会支持你吗?”
严格地说,这是不允许的。修士们不能随便上街。他们需要有理由,理论上讲,在离开修道院之前必须请求副院长批准。但实际上,修道院的执事们能找出无数的理由。修道院经常要与商人们交易,购买食品、衣服、鞋袜、纸张、蜡烛、马掌、园艺用具等日用品。修士们是地主,整座城市几乎都归其所有。所有无法亲自来医院的病人也都有可能请医生前去看病。因此经常在街上看见修士并不奇怪,而戈德温作为司铎,更没有人会问他到修道院外来做什么。
他向母亲讲了《蒂莫西书》。“我要在全体修士大会上读一读这段。”他说。
然而小心谨慎些总不为过。他在确信没人看到他后,便离开了修道院,穿过喧闹的集市市场,沿着主街快步地走向他舅舅埃德蒙的房子。
“你有什么事那么激动?”她总能窥出他的心情。
正如他所希望的,埃德蒙和凯瑞丝都出门忙生意去了,他母亲独自在家指挥着仆人们。“对于做母亲的来说这真是天赐的福分,”她说道,“一天之内能见到你两次!还能款待你吃些东西。”她给他倒了一大杯浓啤酒,还吩咐厨子端一盘冷牛肉来。“修士大会开得怎么样?”她问道。
“老是吃咸鱼、喝稀饭,不过管饱。”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