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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捡起一块骨头。他吓坏了,心知为了这件事他比卡吕斯更该受责;但他的动机是纯正的,他仍希望安慰圣者。与此同时,他清楚他的行动在所有在场的人眼中应该是好的:他在紧急关头担起了责任,像是个真正的领导。
他看到卡吕斯在挣扎着往起站,他指着两个修女:“快扶副院长助理到医院去,”他说,“西米恩兄弟,塞西莉亚嬷嬷,你们和他一起去好吗?”
然而,这种畏惧的时刻不该持续得太久。他得把骨骸收拢得更快些。“托马斯兄弟,”他说,“西奥多里克兄弟,过来帮我一下。”菲利蒙向前迈了一步,但戈德温挥手让他退后,他不是修士,只有为上帝服务的人才能触碰骨骸。
前边的人跪下了,其余的人迅速地照做了。戈德温开始了他熟悉的祷词,修士们和修女们随声一起祈祷。在充满教堂的齐诵声中,他整理了似乎尚未毁损的遗骸。随后,他以演戏般的缓慢动作,用双手捧起头骨。他由于迷信的恐惧而颤抖,但还是勉强拢住了双手。他嘴里诵念着拉丁语的祷词,把头骨捧到匣子边,放了进去。
卡吕斯在西米恩和塞西莉亚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教堂,留下戈德温成为这一场合不容置疑的主人。
由于他是等待着这一事故的,他的惊恐要比别人稍微轻些,所以他是第一个重新镇定下来的。他站在骨殖的旁边,向空中伸出双臂,用压倒骚乱的声音高叫:“大家——全都跪下!我们要祈祷!”
戈德温叫来菲利蒙和另一名雇工奥托,嘱咐他们去扶正祭坛。他俩把祭坛在平台上摆放端正,奥托捡起了烛台,菲利蒙捡起了镶珠宝的十字架。他们毕恭毕敬地把它们一一放到祭坛上,然后收拾好散落的蜡烛。
他这辈子还能偿还这样的罪过吗?
全部的骨头都被捡了起来。戈德温想扣上那匣子的盖,但扣上之后不能严丝合缝。他尽量收拾好一些,就庄严地把匣子放到了祭坛上。
他的计划成功了——但效果太好了。他本想让卡吕斯摔倒,露出无能为力的样子,但他没想让神圣的遗骸遭到亵渎。他惊恐地瞪着地上的头骨,而那上面空空的眼窝似乎指责地回望着他。什么可怕的惩罚会降临到他头上呢?
戈德温刚好想起来,他该让托马斯而不是他自己出面临时充当修道院的领导人。他捡起西米恩捧着的书,交给了托马斯。用不着指点托马斯该做什么。他打开了书,找到了该用的那一页,读起了韵文。修士们和修女们列队站在祭坛各一侧,这时托马斯领着他们唱起了颂歌。
圣者的头骨滚过地板,停在了戈德温的脚下。
他们总算把礼拜做完了。
戈德温吓坏了。这比他设想得严重多了。
戈德温一走出教堂,马上就又战栗了。这几乎酿成了一场灾难,但他似乎侥幸成功了。
西米恩伸手去抓卡吕斯的胳膊,但为时已晚。圣骨匣从卡吕斯的双手中飞了出去。教众们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骇的粗气。那珍贵的匣子撞到石头地面上,摔开了,把圣骨撒了一地。卡吕斯摔在沉重的木雕祭坛上,把祭坛推得掉下了平台,上面的装饰品和蜡烛滚到了地上。
当队列走到回廊解散的时候,修士们全都激动地纷纷议论起来。戈德温靠着一根柱子,竭力恢复镇静。他聆听着修士们的议论。有人觉得遗骨的散落是上帝不想让卡吕斯当副院长的迹象——这种反应正是戈德温预期的。但让他沮丧的是,大多数人表达了对卡吕斯的同情。这可不是戈德温所想要的。他意识到他大概得给卡吕斯一点恩惠,同情地扯扯他的后腿了。
戈德温的心被一股胜利的冲动提了起来——但只维持了片刻,就撞出了灾难。
他打起精神,匆匆赶往医院。他要在卡吕斯情绪消沉,还没听到修士们理解的风声之前,到达那里。
他的一只脚比预计的早一码碰到了平台的边缘。由于四下一片寂静,他的便鞋踢到空木板的声音就分外响亮。他又惊又怕,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他的动作带着他向前走。
副院长助理坐在床上,吊着一条胳膊,头上缠着绷带。他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每隔几分钟,面部肌肉就会神经质地抖动一下。西米恩坐在他身边。
随后,卡吕斯又信心十足地向前走了。
西米恩恶狠狠地瞪了戈德温一眼。“我想你该高兴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