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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离开了那栋房子。她慢慢地往回走,不敢去想在医院里会看到什么情况。她此刻觉得像个听天由命的人了。她父亲要么会恢复健康,要么不成。她能做的只能是实现她的决心,这样,有朝一日她热爱的人生病时,她就会知道如何尽可能地帮助他们了。
“是的,当然啦,所以你敢说玛蒂没有召唤魔鬼?”
她在穿过集市走向修道院的路上流下了泪水。当她走进医院时,简直不敢看她父亲。她走近了人们围住的地铺,那些人是塞西莉亚嬷嬷、老朱莉、约瑟夫兄弟、马克·韦伯、彼得拉妮拉、艾丽丝、埃尔弗里克。
“好像?格温达活得好好的,对吧?”
她心想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碰了碰她姐姐艾丽丝的肩膀,艾丽丝往侧面一闪,让出了位置。凯瑞丝终于看到了她父亲。
“好像是这么回事。”
他还活着而且清醒了,只是样子苍白而疲惫。他的眼睛睁着,紧盯着她,勉强笑了一下。“恐怕我把你吓坏了,”他说,
凯瑞丝觉得这事有点蹊跷。玛蒂的敌人可能是谁呢?她对菲利蒙说:“好嘛,在所有的人当中你了解玛蒂的作用——她在你妹妹生萨姆时救了她一命。多亏了玛蒂,要不格温达就会出血过多而死掉的。”
“对不起,亲爱的。”
“我不能说,但我受命调查。”
“噢,谢天谢地。”凯瑞丝说完就哭了。
凯瑞丝身上一冷:“谁告的?”
星期三上午,梅尔辛满脸惊愕地来到凯瑞丝的摊位跟前。
“只是有人向教会法庭投诉了。”
“面包师贝蒂刚刚问了我一个怪问题,”他说,“她想知道是谁在会长的推选中反对埃尔弗里克。”
“不!这种念头太可笑了。”
“什么推选?”凯瑞丝问,“我父亲是会长嘛……噢。”她恍然悟到出什么事了,埃尔弗里克在四处对人说,埃德蒙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无法尽职了,镇上需要一个新人了,他还自我举荐当候选人,“我们应该马上告诉我父亲。”
“她会不会是女巫呢?”
凯瑞丝和梅尔辛离开集市,横穿主街来到家中。埃德蒙昨天就离开医院了,他说——对极了——修士们除去给他放血什么也不能给他做,可一放血他觉得更糟了。他是被抬回家的,底层的客厅中已经给他安置好了一张床。
“没有咒语!”凯瑞丝气恼地说,“她告诉人们吃药时要祈祷,因为只有上帝才能治好病——她总这么说。”
这天早晨,他斜靠在临时床榻的一摞枕头上。他的样子极其虚弱,凯瑞丝迟疑着是不是该用那消息打搅他,但梅尔辛坐在了他身边,把事情照实说了。
菲利蒙说:“她在配药时嘴里念的什么咒语?”
“埃尔弗里克是对的,”梅尔辛讲完之后,埃德蒙说道,
治安官约翰说:“我的胳膊断了的时候,她的药止住了痛,而理发师马修把骨头接好了。”
“看看我这样子。我简直都坐不直了。教区公会需要坚强的领导。那不是一个病人干得了的。”
“她给了我家的诺拉一剂药,让她退了烧。”玛奇·韦伯说。
“可是你不久就会好起来的。”凯瑞丝叫着。
站在附近的人们好奇地听着,一些人这时不请自来地加入了谈话。
“也许吧。但我越来越老了。你们应该注意到我已经变得多么没法集中精力。我忘事。而且我还对生羊毛市场下跌的反应要命地迟钝——去年我赔了许多钱。感谢上帝,我们依靠猩红绒布才又振兴家业——但那是你,凯瑞丝,办成的,而不是我。”
她使劲瞪了他一眼。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捍卫玛蒂。“她当然从来没有钻研过古代典籍。尽管如此,她的治疗——有时还胜过修士。我认为这是因为她把她的疗法建立在先前成功的基础上,而不是靠什么体液的理论。”
她当然了解这一切,不过,她依旧愤愤不平:“你打算让埃尔弗里克接手吗?”
“你觉得她的方法怎么样?”
“当然不啦。他是个祸精。他对戈德温太言听计从了。即使我们成了自治市,我们也需要一个能和修道院分庭抗礼的会长。”
“认识。”
“还有谁能做这件事呢?”
“我想向你讨教,真的。”他说,竭力做出一副迷人的笑脸,“你认识‘智者’玛蒂吧?”
“和酿酒师迪克谈谈吧。他是镇上最富有的人之一,而会长应该有钱,有其他商人的尊重。迪克不怕戈德温或任何修士。他会是个出色的领导人的。”
她控制住自己没有打战。格温达的哥哥身上有些让人恶心的东西。“什么事?”她只是出于礼貌才回答他。
凯瑞丝发现自己不情愿照他说的去做。那简直就像承认了他就要离世了。在她的记忆中,她父亲从来就是会长。她不想让她的世界有所改变。
晨祷到了尾声。修士和修女们开始鱼贯而出。一名见习修士走出行列,进到信众当中。他就是菲利蒙。凯瑞丝没想到,他竟然朝她走来。“我可以说句话吗?”他说。
梅尔辛理解她的不甘心,但仍催促她行动。“我们得接受这一现实,”他说,“要是我们忽略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最终就会让埃尔弗里克得逞。他是个祸害——他甚至可能撤回自治特许的申请。”
她的思绪飘向了未来。各种迹象都不错,国王会颁给王桥自治特许令的。她父亲只要能够康复,大概会成为第一任市长。她的布匹生意将会持续增长。马克·韦伯会致富。随着日益繁荣,教区公会就能修建一个羊毛交易厅,这样,即使天气恶劣时,大家也能舒舒服服地做生意了。梅尔辛可以设计这座建筑。连修道院也会中兴,哪怕戈德温不会感谢她。
这下让她定下了决心,“你讲得对,”她说,“咱们去找迪克。”
有一阵子他俩都沉默着并肩而立,肩膀亲密地紧挨着,一起看着仪式在进行。理查主教坐在东端的席位上主持晨祷。凯瑞丝知道,梅尔辛喜欢这类事情。过后他就会感觉良好,而且还会说,这就是到教堂去的好处。凯瑞丝去教堂是因为若是不去就会引人注目,但她对教堂那一套心存疑虑。她信仰上帝,但她不敢说,上帝把他的希冀偏偏要揭示给她表兄戈德温这样的人。比如说,一个天神为什么要祈祷呢?国王和伯爵需要别人崇拜,而且地位越显赫,就越需要别人尊从。在她看来,一个全能的上帝应该不在意王桥的民众用何种方式赞颂他,就像她不在意林中的鹿怕不怕她是一样的。她偶尔把这些想法讲出来,但没人拿她的话当真。
酿酒师迪克在集市的不同地点有好几辆大车。每辆车上都载着一个大桶。他的儿女、孙儿女和儿媳、女婿们,都在尽快地卖着大桶里的淡啤酒。凯瑞丝和梅尔辛看到他正在喝一大罐自酿的酒做着示范,同时盯着他的家人为他挣钱。他俩把他叫到一边,向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别怕。她如今是修女了。她不会伤害你的。”
迪克对凯瑞丝说:“你父亲去世后,我估摸他的财产应该由你和你姐姐均分吧?”
她觉得不自在了:“我知道。可伊丽莎白觉得受了骗。她看我的眼神让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