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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特神父说:“真是倒行逆施。”他声音很低,但话里带着血腥的色彩,“倒行逆施。我全心全意支持新政权。我们都支持,除了那些受了误导的疯狂的年轻人。”
他说得如此恳切,我相信爸爸和我一样对他肃然起敬。
“您应当听从主教大人。不要救援那些被诅咒的人。”
他说:“抱歉,神父。真是可怕的一夜。打打杀杀的。很抱歉。”
冈特神父说:“我怎么想是我自己的事。”他的话里带着学校校长式的傲慢,“你们要怎么处理尸体呢?要带走吗?”
那人发出瘆人的冷笑,像一道冷雨抽在我的脸上,然后新军把他押走了。我们可以听到他们对俘虏一路连哄带骗。我全身瑟瑟发抖。屋子清空之后,指挥官向冈特神父伸出手,扶他站起来。
军人说:“您想怎么处理呢?”他听上去筋疲力尽,好像刚刚用力过度了。他们冒着未知的危险冲进陌生的地方,现在拖走约翰的弟弟威利的尸体是在千钧重负上再加上一根羽毛,一把锤子。
我说:“我没有!”
“我会请医生来验尸,宣布死亡,然后联系家属。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可能就在这个坟场里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他说:“这里没有神明。你看看你自己,一副做贼心虚的嘴脸。”
“那您是埋个魔鬼。我建议最好把他扔到墙外的坑里,就当他是个罪犯,或是个私生子。”
“我没有,我向上天起誓。”
冈特神父没有回答。军人走了出去。他一直没看我一眼。他的靴声在外面的砾石小路上渐渐远去,小庙笼罩在诡异的寒冷之中。爸爸悄立在那里,神父和我静坐在阴湿的地上,当然,最安静的还是约翰的弟弟威利。
“你出卖了我们。”
冈特神父说:“我非常生气。”他调动起周日弥撒的嗓音,“被拽进来蹚这趟浑水。我非常气愤,克莱尔先生。”
我说:“我什么都没干。”
爸爸目瞪口呆。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失魂落魄的脸庞比威利僵硬的面孔更吓人。
“神或许会原谅你干出的事,我可不会。”
爸爸说:“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我不该让萝珊去请您来。”
于是士兵们还算小心翼翼地架起两个伤员。就在第三个人被带走时,他转过脸来正对着我。
“你不该如此,是的,你大错特错,令我失望透顶。你应该记得是我给你找的这份差事。跟你实说吧,亏得我,跟人费了多少唇舌。真是好心没好报,没好报。”
“行动吧,伙计们,带他们走,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说完,神父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的风雨中,留下爸爸和我,还有死了的男孩,等着医生来验尸。
指挥官站起身,抽回对着冈特神父的枪。
“我的确给他带来了生命危险。他可能受惊了。但我不是成心的。对天起誓,我还以为神父甘愿做这事呢。这可真是。”
另外一个自由邦的军人说道:“杰姆,我们在爱尔兰可从来没杀过神父。还是别开这个头吧。”
可怜的爸爸又心惊胆战,但现在是为了一个新的、不同的缘故。
冈特神父紧闭双眼,双膝跪地,像在教堂里一样。他只是跪着,不出声,看不出他是不是在默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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