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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出和他们一起上路。卡蒂尼拒绝了。他认为这是家事。伊玛尼会是他唯一的助手和同伴。换作从前,他说,他肯定一个人去。但他现在仿佛长了鸟背,下点毛毛雨就飞不起来。

老卡蒂尼·恩桑贝让我给他倒杯恩索佩酒,他需要为此次行动向上帝祈福。“行动”一词在我看来略显夸张。他猜出了我的疑惑,带着帝王的骄傲宣告说:“我是最后一个恩桑贝。将由我合上我们的家园。”

我把这对父女送到码头。我跟着老黑人的脚步。他的脚印很浅,好像步伐中带有某种修习而成的轻巧。我想到这些年来他正是以这样的勇气行走在耻辱的大地上。他的女儿和我说过,他是怎样回避和村里的其他男人相处,又是怎样每当说起“伊玛尼”名字的时候低下头颅。所有人都当他是懦夫。但我们很难遇见更伟大的勇敢。卡蒂尼·恩桑贝放弃了尊严,保护了女儿,不管他是否是她的生父。因此,他如此轻盈的步伐并不让我感到惊讶。

那时,她怀疑折磨卡蒂尼·恩桑贝的就是那个疑影。她温柔地安抚父亲:他是她唯一的父亲,她唯一认可的父亲。“我说了,”卡蒂尼粗暴地回应,“等我们安葬了穆瓦纳图再谈。”

我们路过教堂前的石阶,看见一夜过去,那些残破的台阶更加趋向河流。“昨夜下雨了吗?”我问。伊玛尼的父亲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石头回到了它们出生的地方。

伊玛尼知道很久以前,疑影就折磨着老卡蒂尼·恩桑贝。她始终知情,但始终佯装不知。一切都和她小时候的名字有关。村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名字背后的隐秘。“伊玛尼”是给那些生父不明的女孩起的名字。

我们来到码头,遇到比安卡和神父鲁道夫。他们来此告别,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比安卡为伊玛尼的脖子围上丝巾,神父给了卡蒂尼一座铁制的基督受难像,可以把它立在穆瓦纳图的墓碑前。

这就是伊玛尼的梦。第二天晚上,可怜的姑娘定是又做了那个噩梦,因为她哭着醒来,厉声尖叫,哀求说别碰她的孩子。我安抚着她,尽管手法一如既往的拙劣。伊玛尼起身,迷茫地徘徊着,直到她的父亲卡蒂尼·恩桑贝冲进屋里。谨慎起见,我守在门外。他命令伊玛尼做好准备,天一亮他们去往河的下流。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上尉队伍里的一名黑人士兵,卡蒂尼说。这次出行的目的在于确认穆瓦纳图是否按照他们的习俗安葬。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不论黑人还是白人,乔皮人还是尚加纳人。伊玛尼的父亲苦涩地抱怨道,生活就是一连串的背叛。他的女儿希望他说明是什么样的背叛。卡蒂尼回答等他们上了船再说。

我后退了几步。比布莉安娜来到我身边,注视着伊尼亚里梅的流水。巫女率先打破沉默:

于是,无论她走到哪,都带着自己致命的幼子。她对孩子们的细心照料让其他女人为之动容。男人的反应有所不同:之后的几个月里,很多男人都等着让她再度怀孕。如果那个女人能分娩军火,他们就有可能积攒权势和财富。黑人就再也不用惧怕仇敌了。

“你的母亲来过。”

刚刚说到比安卡,但真正活在悲痛中的是伊玛尼·恩桑贝。她兄弟的死把她掷入了灰色的深渊。我多变的性情和对未来的犹豫愈发加重了她的伤感。那天晚上,女孩再次被噩梦袭击。那个梦过去时常出现,但在离开恩科科拉尼后消失了。现在她又重新梦到自己怀孕。怀胎九月,没有分娩。怀孕一年后,她的肚子巨硕无比,连双腿都无法承受。她的胸撑破了衣裙,往外涌出乳汁,像丰饶的泉水。终于,她感受到分娩的疼痛。在最初的阵痛后,她的子宫生下一把剑。产婆吓得慌忙后退,又小心翼翼地折返,偷看那个怪物。除了剑,她的小腹又生出一把矛。在宫缩看似快要结束的时候,一杆枪又冒了出来。武器逐一从她体内排出,还没等伊玛尼从痉挛中恢复,消息就在附近传遍了。几个军人过来,想拿走武器,但伊玛尼坚决反对:“别碰我的孩子!”

“来萨那贝尼尼?”

在围困中最受煎熬的是比安卡·万齐尼。私下里说,最让她忧心的是无法经手洛伦索·马贵斯的生意。然而就在昨天,比安卡眼中的阳光重新明媚起来。我们的朋友希佩伦哈内向她承诺,等他从之后的科奥莱拉战役归来,就陪她回到伊尼扬巴内。她可以从那里经由海路回到洛伦索·马贵斯。有一次,她还以往日那般拐弯抹角的方式问我,去希科莫是不是比回洛伦索·马贵斯更明智。“至少我能在死之前见到莫西尼奥。”她说。我很同情她,但我只是摇头,露出愚蠢的笑容。

治愈我的不单是非洲的力量。我也从远方带来自己的良药,巫女说。“自己的良药?”我错愕地问。梦才是我最有效的治疗。因为,按照巫女的说法,它们就像船一样载着货物。我的父母经常来看望我,尽管我并不知情。

阁下担心我出现在瑞士人林姆的医院?害怕我违背军人的职责,拒绝出现在希科莫的军营?但现在这两个地方都没戏了。此地紧张的军情不允许我离开萨那贝尼尼。眼下,连水路都危险重重。我们被包围了,阁下。我怀疑真正围剿我们的是恐惧,而非真实的威胁。

“你的母亲在这里和我一起为你疗伤。”

我知道我军预备在科奥莱拉展开大规模作战。一部分的我渴望在葡属非洲历史上最为辉煌的篇章上留下印记。另一部分的我犹豫不决。或许这些军事冲突幕后的通信会承载更大的荣耀。或许这场千差万别的人民之间几乎不可能的相遇更为崇高。谁知道比起血流成河的战斗,葡萄牙在缝合天南地北的人民的事情上,能否取得更高的成就?

我们回去,大家一起坐在码头上,把脚浸在水里。脚踝四周的漩涡发出一阵轻柔的声响,就像最古老的安眠曲。我们几乎没有听见一艘舟筏在水流的推动下慢慢靠近的声音。划船的男人赤身裸体,头发凌乱,带着野兽般的目光。神父叹了一口气,说:“就差他了!”他解释说,这个不速之客是个疯子,叫里贝特。他成日和他恶臭的口袋无休无止地在河上漂流。

这封信包含重要的消息。到头来,我的中尉,有东西在搅动着这片死气沉沉的土地。您说得很对: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正在改变这片葡萄牙领土的秘密。在这种变局中,希佩伦哈内昨天上午途经此地。他在赶往扎瓦拉领地的路上,在此稍做休整。那个男人势不可挡,总是带领士兵穿梭在丛林里。他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一个对葡萄牙王室的忠心通过考验的黑人。我只希望这次我们能予他应有的待遇。令人惊奇的是,比布莉安娜向我承认,她在梦里看见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希佩伦哈内,在洛伦索·马贵斯扫大街。这就是等待他的凄惨下场。阁下会说,这不过是一个女巫的预言。也许吧。时间会揭晓一切。

还没等船靠岸,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飘来。神父用尚加纳语和男人交流,叫他把臭气熏天的袋子丢掉。不速之客不同意,夺回那个皮质的大口袋,声称里面装着他的孩子。他知道神父不相信他的话,但是如果条件允许,他会把所有东西都摊在码头上。神父警惕地制止:“别,看在上帝的分上,别这么做!”他要顺流而下,神父为他祈祷。小舟在水流的拉扯下远去,但我们仍能听到男人的叫喊:

尊敬的艾雷斯·德·奥内拉斯中尉先生:

“贡古尼亚内是杀人犯!他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

<i>萨那贝尼尼,1895年10月22日</i>

卡蒂尼·恩桑贝起身,我们以为他要上船,开启他的旅程。但他注视着里贝特的小舟在河里摇摆。最后,他喃喃说:

(恩科科拉尼谚语)

“别叫他疯子,神父。那个男人是我。”

<i>所有向敌人传达的关键信息都要用对方的语言。没有一个法官会用犯人听不懂的话宣判。没有人不在自己的语言里死去。</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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