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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几代经商,所以才要查你们。”负责带队搜查的是一个子爵骑将,“我们怀疑你这里借经商之名,向抵抗军提供金费支持。”
“冤枉啊!大人。自从贵军进了巴泥,我们就没开门做过一天生意。”老商人叫屈道。
“那就更有问题了!为什么帝国西征军一到,你就不做生意了。这不是蓄意扰乱经济市场,你该当何罪?”子爵骑将义正辞严地道,然后顺手接过身边士兵递过来的帐本,满意地点点头。他今天的收获颇丰。
“再去搜一搜,看有没有遗漏。”骑将吩咐士兵道。他深信战后千万不能懈怠,一定要把战场上的那股杀气搬出来,斩草除根,刮地三尺。否则,这军不是白参了?
面对披着军装的强盗,老商人再无话可说。他明白了,对方是冲着家产来的。
子爵骑将看完帐本,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商人,道:“你这个扳指很可疑,看式样不是民间作坊能做得出的。我也要拿回去查一下。”
类似的搜捕行动几乎在王朝全境展开。王朝百姓陷入无限的苦海之中。在西征军入境初期,由于林跃的约束,也因为军需补给的顺畅,一直没有进行这样的大规模“搜捕”。
阳光似首在一夜之间从王朝上空消失,一层乌云密布其上,到处是绝望、黑暗和无奈。因为一把菜刀而被定为“私藏铁器图谋不轨”从而被查抄全家的王朝平民不在少数。因为一个铁汤勺而获得同样殊荣的也不是没有。富贵人家人人自危,穷人家也一样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家那个每天下蛋的老母鸡也被列为可疑对象。
霸占财产,强掳妇女,王朝百姓的反抗与煎熬,西征军的豪取巧夺,成为世元386 年四五月间的所有内容。
兰顿王移驾离开库克,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布鲁克城,而是先到了阿南要塞。
“莫南老师,别来无恙啊!”兰顿王驻足在云镜南的图腾柱下,面露轻蔑之色。
现在的他,志得意满。天下的几大势力,随着王城、布鲁克、刺尾、阿南要塞的相继陷落,已经不放在兰顿王眼中。天下之土,已得其七。
站在“阿南王神”的塑像面前,他胸中涌动的一面是自豪和满足:“我将成就帝国历史上疆土最大的武功。”而另一方面,他又不禁唏嘘孤独:“原以为这世上会有我的敌手,可惜古、云之流,始终不是王者,无法与我争锋。成王败寇,真的就是这样,现在这世上除了我,就只剩下几股流寇。”
在胜利的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倾尽国力时的窘迫无助、焦头烂额。
“陛下,这尊塑像要不要推了?”随行大臣谄媚地道。
“云镜南,毕竟曾经任过宫廷教师。我们兰顿帝国也讲尊师重道的嘛。”兰顿王笑道,“不但不能推,而且要保护好!在基脚上镶一块碑,刻上——世元380 年至世元386 年,草原联盟领袖云镜南塑像。其人一生传奇,也是历史第一次将厥奴草原各部联合在一起的不世奇才……最后刻上一排金字,一定要小,就刻上——世元386 年五月,兰顿王巴里哈攻占阿南要塞。自此,蛮荒之民,八方降服。”
“陛下宽仁厚德,正是英明之主啊!”
“哈哈!哈哈哈!”
*** 整整一个多月时间,古思、云镜南、韩布等人,就象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古思和韩布真的消失了!”就当蒲力总算接受了这意外的惊喜,认为大局已定,刺尾军应该已经顺着山道撤向固邦平原的时候,刺尾团再次出现。
六七个王朝东部城市报告发现刺尾团踪迹:“他们蓬头垢面,象土匪一样,不,连土匪都不如,就象野人。大概有三四千人,在袭击了我军城外的小股部队之后,又向山里去了。”
“刺尾军分裂了!”这个消息比刺尾团撤向固邦平原还要好些,蒲力心花怒放,“又是一份大功送到我面前。除恶务尽,我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尽快剿灭的好。”
在刺尾团小股部队四处活动的同时,古思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蒲力完全有理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古思一定是去了固邦平原。
蒲力坐镇刺尾,向东部西征军下了剿匪令:“帝国伟大的西征已取得了全面胜利。现在威胁我们的只是顽固敌人的一些残部。为了骑士的光荣,为了国王陛下,让我们一鼓作气,消灭躲藏在肮脏角落里的匪帮流寇,为伟大的西征作一个漂亮的结幕词吧!”
大批兰顿军队出动剿匪。这在蒲力看来,无异于大餐后的剔牙,既轻松,又简单。
……可惜,并不是每次剔牙都是一种享受。
分散开的刺尾团无法被全部围歼,就如卡在牙缝里的肉筋,越挑越紧。
剿匪的兰顿军每天都有伤亡,却从未抓到过一个活口,从未完整剿灭过一整支部队。正好相反,小型的兰顿哨骑营地的骑兵在出外巡逻时,却不断遭到袭击。
蒲力意识到,刺尾团并不好对付。各城守将又偏偏不让他安心,几乎每封军报的结尾处都要用红笔写上“我们撑不住了,快派援兵!”
“这分开的十万人,比城里的二十万人还头疼!”蒲力一面在骂各城守将是窝囊废,一面又不得不把驻扎刺尾的兵力支援各城。
累是累了一点,不过他很享受。要知道,过去调遣军队那是打天下。现在调遣军队,那可是在治天下啊。这前后的成就感,可大不一样。
蒲力着实乐了一阵,胖了几斤。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五月十五日,兰顿哨兵从望远镜里发现,刺尾城东北山岭中冒出了一股王朝军。
“蒲力大人,城外山岭中出现敌军!”哨兵慌慌张张地报道。
“不必大惊小怪,是慌不择路的刺尾团残部送上门来了!”蒲力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心里窝着火:这么多城塞,这么多部队,居然把这股残军放到自己的眼皮子下面来,而且,还没有一点预警。不论这股王朝军是几百人还是几千人,都让蒲力很不舒服。就如半夜梦醒时,看到床边站着个陌生人,那种别扭劲可别提多恼火多难受了。
“大人,敌人来势不小!”哨兵提醒道,“到我刚才回来禀报的时候,山岭中的队伍还没有出尽呢!”
“闭嘴!没打过硬战吗?几千游勇就把你们惊成这样!”蒲力披上轻甲,跨马往城门处驰去。
尚未到达城门,他就感觉到了战场的气息。那是成千上万战马的喘息声,铁蹄掌与土地碰撞的声音,数千面军旗在风中的如涛猎响……
这种战场的杀机,来自城门之外。
蒲力战战惊惊,三步并作两步,往城头上抢去。他已经知道划了——城下的“残匪”居然还带着王朝军的大号战鼓。除了简单的鼓点,几十个王朝军兵团正在唱歌,那只让所有对手坐立不安的布鲁克军歌。
“狼鹰顾视,谋我王朝。壮士奋起,修我戈矛。民不聊生,与民同衣。王不能寐,与王同仇。敌焰嚣张,军魂弥坚!为国而生,为王而战!”
蒲力站上城头,一眼便看到了“古”字大旗。
“大人,怎么办?”守城骑将道。
蒲力手撑城墙,目光如痴如呆,喃喃道:“不能退,不能退!我不能让林跃看笑话……”
蒲力的自尊心延误了撤军的时间,古思军团完全没有安营扎寨的动作,一在城前集结完毕,便发动了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