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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愕然道:“大王怎会杀我?”勾践叹道:“所以说龙伯这性子太易信人,你是我们越人大敌,寡人杀你大有理由。
寡人袖中也的确藏有利刃,原是想在事无转机时自戗,以全颜面。
不过寡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绝非卑鄙小人,不愿如此。”
伍封道:“大王是当世英雄,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年轻,这些年却阅人不少,若论雄才大略,天下再无能及大王者,其它如赵无恤、智瑶之辈,不及大王万一。”
这是他的心里话,是以说得甚是诚恳。
勾践笑道:“龙伯过誉了,龙伯自己也是雄才大略之人,不在寡人之下。
除我二人之外,余人尽皆碌碌之辈,何足道哉!只不过龙伯与寡人都是天下之材,却略有不同。
龙伯之天下是道、是顺人、是德心,寡人之天下是霸、是征服、是疆土。
听起来是龙伯高明,但行事却是寡人顺遂。”
伍封不解道:“请指教。”
勾践道:“世人皆有私心,或重名,或重利,或喜欢美女财帛,天下者,世人为重,地域为轻。
然而人有私,则天下为私,寡人之举便合乎世情,龙伯之天下太过虚枉,寡人敢说虽千年之后,龙伯之天下仍然虚枉,不切实际。”
伍封叹了口气,道:“事在人为。
在下也没想过这些事,凡事只想着对得住天地良心,如此而已。”
二人说着话,早已经到了楚月儿和鹿郢的木室中,伍封见楚月儿正为鹿郢施针解毒,将勾践放下来,道:“大王请稍坐,在下去觅些饭食来。”
这后院中并无他人,伍封出了后院,往庖室方向走去。
齐人建筑大多相仿,庖室马房皆有定制,是以伍封也不必四下寻觅,只是依着大致方向,果然没多步就到了庖室之外。
庖室中正有饭食之香气飘出,伍封暗喜,仗剑闯入,正见四个庖人在准备饭肴,原来是供府内外夜巡之人食用。
庖人们见了伍封,大惊失色,伍封用剑将他们指住,让他们端上饭肴,押往后院。
想是颜不疑正全力应付越王后,府中人手调动,是以府内空虚之极,伍封押着四人由庖室到后院,竟然无人察觉。
伍封押着庖人入了小室,这时楚月儿已为鹿郢解毒完毕,正向勾践和鹿郢说着越王后入城一事。
庖人们一入小室,见到勾践和鹿郢,大喜叩拜道:“大王、王孙贵体安康了,小人们不胜之喜。”
勾践哼了一声,道:“寡人本就没病没痛,何喜之有?”庖人服侍勾践和鹿郢用饭,二人一个是数日未食,一个是未曾饱食,自然是毫不客气。
楚月儿道:“大王数日未食,不可骤进粗硬之物,只服肉糜即可。”
勾践点头道:“寡人知道。”
二人用过饭后,精神大振。
勾践果然是体格强健,异于常人,此刻一跃而起,道:“以王后之才,最多可与不疑周旋两个时辰,此刻寡人非赶去弹压不可,否则不疑事急行险,王后便有些凶险了。”
伍封道:“颜不疑剑术高明,石圃又狡诈无比,我与月儿陪大王和王孙走一趟。”
勾践朗声笑道:“有龙伯相助,自然是最好不过。”
勾践让庖人在城中四去宣示,就说颜不疑囚困父君,意欲谋反,诸追遂者尽是被迫而为,一概赦免,不予追究,如有助王惩恶者当予重赏。
四人出到前院,行不多远,正好遇到几个佩剑持矛的侍卫,这几个侍卫见了勾践,大惊失色,有人挥矛上前,也有人惊惧后退,他们都是颜不疑的亲信,知道勾践和鹿郢被颜不疑所囚,此时忽见勾践出现在面前,那是数十年的越王,积威无限,这些侍卫不免惊慌失措。
伍封正想出言喝斥,让这几个侍卫弃械投降,鹿郢却抢身上前,拳脚齐施,将数人击倒。
他在洞中困了多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正好拿这几人泄愤,是以出手极重,眼见这几人或骨折、或内伤,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伍封叹了口气,暗暗摇头。
鹿郢上前,从侍卫腰间扯了两口剑回来,又抢了两条长矛,与勾践各佩剑持矛,楚月儿问那些侍卫颜不疑所在,说是在城中军营,正与越王后说话。
四人这才出了官署,直奔军营。
沿途遇到不少巡城士卒,见了勾践和鹿郢,都大喜叩拜。
原来城中士卒除了颜不疑的亲信外,大都为颜不疑言语所惑,以为勾践病卧不起,不知道其中大有缘由。
是以见了勾践和鹿郢,以为二人病愈。
这些越卒大都认识伍封,见伍封居然与勾践一起,不免错愕。
勾践道:“王子不疑欲夺王位,将寡人和太子囚困,幸得龙伯相救,各位便随寡人去收始平叛,将逆子擒下来。”
众士卒大为惊异,自然是跟着勾践同行,就这么由官署到军营二三百步间,已有三四百人跟随在勾践之后。
等赶到营中,便见颜不疑的一干亲信守在中军大帐之外,伍封、楚月儿、鹿郢三人闪身上前,轻易将他们制服,勾践让士卒守住营门,不许人进出。
这时帐中正吵嚷着,越王后正厉声道:“不疑,大王到底在何处?”勾践大笑道:“王后,寡人在此!”提着长矛掀帐而入,伍封三人也跟了进去。
越王后带着一些宫女侍卫,正与颜不疑等人对峙。
她指着长矛,正在喝问颜不疑,猛见勾践入帐,喜道:“原来大王无恙。”
颜不疑、石圃和条桑三人脸色大变。
勾践道:“寡人和小鹿被这逆子施毒囚困,每日饭食下毒,若非龙伯和月公主相救,恐怕这一二日就要死了。
嘿,想不到寡人竟生了这么个儿子!”越王后怒道:“不疑竟敢如此,好生大胆!”颜不疑面如死灰,道:“儿臣只是想稍困父王和小鹿数日,的确无加害之心。
下毒之事,全是石圃和条桑瞒着儿臣所为,不干儿臣之事。”
石圃见势不妙,连忙扯着条桑跪下,道:“大王,小人等罪该万死。
但小人身为王子的门客,受其指示,不敢不为。
这下毒之事,是奉了王子之命,绝非小人所为。
大王和王后请网开一面,饶过小人。”
颜不疑怒道:“石圃,你……你竟敢如此欺我!”越王后对这石圃有些好感,道:“石圃之言也有些道理,他必竟是个下人,谁当越王,与他也无多大干系。”
伍封忍不住道:“这个王后可就不知道了,若论奸滑狡诈,这个石圃远胜于伯?骸!彼??侨赵谘詹灰烧识ヌ?降氖?杂胩跎5亩曰八党隼矗?溃骸罢馐?砸恍囊灰猓?窍肴闷渥佣嵩酵踔?唬?踝硬灰芍徊还?潜黄淅?枚?选!?p众人听他所述,尽皆动容。
石圃和条桑惊得面无人色,条桑颤声道:“桑儿与石圃的私下说话,龙伯怎么知道?难道龙伯真是神仙?”伍封道:“那日你们说话之时,我便在帐顶听着。”
勾践惊道:“原来那时龙伯潜入了鄙营之中。”
伍封笑道:“不瞒大王说,在下于越营之中歇了数日,那个夷人‘夫余宝’先前是在下的家臣石朗,后来数日便是区区在下。
只不过这事连文大夫也蒙在鼓里,越营无人知道。”
勾践瞪着伍封良久,嘿然道:“龙伯神出鬼没,寡人好生佩服,怪不得以我越军之强,竟数番中计,败在龙伯之手上。
龙伯用兵如神,在镇莱关时已思及日后潜入越营之事,委实神算妙策,寡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颜不疑听伍封说了石圃之谋,果如鹿郢所猜,盯着石圃和条桑,恨声道:“原来如此,若非你二人撺掇,今日之事何至于此!”猛然间寒光闪动,石圃和条桑连惊呼惨叫也来不及,便血溅帐中,齐齐被颜不疑杀了。
他身手奇快,伍封和楚月儿虽见他动手,却也来不及阻挡,暗赞这人杀人行刺的确是天下第一高手,再无人能及。
伍封见颜不疑动手,连忙抢身跨上,挡在勾践和鹿郢二人身前,楚月儿也闪身到越王后身边,顺手将越王后扯后数步,以己身相避。
颜不疑手中横着剑,苦笑道:“我自负才智,先后屈身于董悟、支离益、夫差,原以为可以当上越王,扬眉吐气,谁知道最终仍是功亏一篑,一事无成。
上天待我何其薄也!”伍封摇头道:“你才智过人,身负绝世剑术,又是王子身份,上天待你已是极厚。
只可惜你行事只想到自己,以致不识上下尊卑、不珍惜他人性命。
天地万物,人命为贵;天下尊卑,君臣父子。
你欺师父董悟、弑师祖支离益、卖假父夫差、囚亲身之父,一生杀人无算,能活到今日,已经算是十分长寿了。”
颜不疑长叹一声,弃剑于地,道:“龙伯说得是,今日我犹怨天,被我所杀之人岂非更要怨天尤人?”伍封怕他有诈,闪身上前,五指齐弹,一口气点了他五六处要穴,颜不疑并不闪避,萎坐于地。
伍封和楚月儿这才吁了口长气,勾践看着颜不疑,神色变幻,踌躇道:“这个畜牲,这个畜牲,寡人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以他的性子,如此犯上谋逆之徒早就杀了,但毕竟这是他的亲子,又不忍下手。
越王后嘿了一声,道:“如此逆子,早该杀了!”鹿郢跪倒道:“王爷爷,请看孙儿面上,饶父亲一命。
不如将他逐出吴越,不许他回国便是。”
这话正说中勾践的心思,勾践不住点头,越王后道:“小鹿是个仁厚孝顺之人,大王这个太子没有立错!”勾践道:“既是如此,便将他逐出吴越,立即动身,终身不许入国一步,否则越人无论尊卑贵贱,均可杀之!”其实他这令有却如无,以颜不疑的本事,天下何处去不得?就算他潜入越国,恐怕也能瞒过世人,只不过颜不疑从此声名狼籍,这越王之位是永远也无法染指了。
是以勾践此举,既执了法令,又全了其父子之情。
鹿郢道:“孙儿送父亲出城。”
勾践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
嗯,逆子为人狠毒,小鹿太过仁孝,莫要途中被他所欺,反而被害。
寡人想请龙伯亲自押送,将逆子送到城外,与小鹿一同回来。”
这颜不疑是个极可怕的人,伍封也怕鹿郢有失,点头道:“在下遵命。”
伍封放心让楚月儿单独留在城中,全因楚月儿剑术武技只弱于自己,又善辨识毒物,是以不怕勾践加害。
三人立刻起身,同乘一车,鹿郢驭车,带了三乘兵车在后护卫,一并出城,因东、西、北三门被围,兵车往南门而出,在南门外十里处,见到一座小凉亭,鹿郢道:“师父,在此停车可好?”伍封道:“便在此地放他走吧。”
其实以伍封的性子,恨不得将颜不疑杀了,但他为人守信,既答应了勾践,便不能动手。
勾践也是因此缘故,才让伍封亲自走一趟。
这也是勾践之谋,今日伍封亲自放走了颜不疑,下次碰到,便不大好动手了,是以这也算勾践保全颜不疑的心意。
众人下了车,士卒插了几根火把在亭上。
鹿郢让士卒远远守在数十步外,不许靠近,自己将颜不疑由车上搀下来,甚是恭顺,完全是孝子之样,伍封看着这样子,几乎忘了鹿郢的父亲其实是支离益。
鹿郢请伍封解开了颜不疑的穴道,颜不疑长叹一声,道:“龙伯,在下与小鹿有几句话要说,请龙伯多宽容些时候。”
伍封寻思颜不疑当了鹿郢是他儿子,所谓虎毒不食子,自不可能有加害鹿郢之心,是以点头,自己走出亭外守侯。
颜不疑道:“小鹿,日后你当越王,切不可学为父这般行事,需宽厚待民,如此方能王位久长。”
鹿郢点头,颜不疑又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娶妻生子,你可向父王、你师父龙伯和月公主相求,请他们为你觅一头好的亲事,早早生下子嗣,为父也能放心。”
鹿郢低声道:“是。”
颜不疑伸手抚着鹿郢的头颈,脸上露出微笑来,道:“为父一身的本事大多来自于剑中圣人支离益,这‘蜕龙术’克敌制胜甚有奇效,若非大有缺陷,为父早就传给了你。
上次我吸取了支离益一小半气血,功力大进,然而甚是奇怪,总不能运用自如,常常气血翻涌不能自制,这些日子调息方知,练这‘蜕龙术’者不可吸人气血,否则大有祸患。
你是龙伯弟子,身手在同辈人之间算是十分了不起,但你升为太子,日后要继承王位,王位之尊,天下间觊觎者不少,说不好会有谋逆篡位之徒,觅高手行刺。
为父日后隐居,要这身功力无用,想传给你,可使你功力大进。”
伍封和鹿郢都吃了一惊,想不到颜不疑一生自负剑术武技,此刻居然甘心授功予人。
鹿郢愕然道:“这个……怎好施行?”颜不疑笑道:“他人或者不行,为父这‘蜕龙术’却可以行之。
只要我强施‘蜕龙术’,便可将气血传注你身。”
他二话不说,让鹿郢坐定,自己双手抚在鹿郢头顶,浑身急颤,脸上立刻红如巽血。
伍封怕颜不疑有诈,仔细盯着,便见颜不疑浑身渐渐变涨,青筋绽出,也慢慢变红,不多时便如涨大了一倍,又过一会儿,他浑身开始缩小,小得如同缩了一半身子去。
伍封心道:“这‘蜕龙术’好生古怪!”此刻颜不疑又渐渐回复原型,只不过脸上如同被剥了皮一般,红肉绽出,显得甚是诡异可怕,以伍封的胆量,在心里也打了一个突,不愿再看。
这时鹿郢头顶紫气氤氲,身子也渐渐涨大起来。
伍封猜想颜不疑的气血此刻正往鹿郢身上贯注,心知此刻甚是关键,不能有丝毫惊扰,小心退开十余步。
过了良久,便见鹿郢的身子回复如旧。
颜不疑的脸竟变得雪一般白,睁眼笑道:“大功告成!小鹿,你本来身手高明,再加上为父数十年练‘蜕龙术’的功力以及支离益的一小半功力,已经胜过为父传功之前的本事,足以纵横天下!天下间除了龙伯和月公主外,相信再无人是你的对手,哈哈!”说着,连声音也沙哑了,变得萎顿不堪。
鹿郢缓缓起身,伸手向亭中一块石头拍下去,便听“砰”的一声,大石应手而裂,伍封暗赞:“小鹿的本事,胜过以往十倍矣。”
鹿郢提起手掌看了看,问道:“你将功力传给了我,自己又如何了?”颜不疑笑道:“为父自然是功力已废,恐怕只能勉强提剑了。
嗯,我还有口鱼肠宝剑,镶在手上,此剑锋利无比,颇能防身,也交给你吧。”
鹿郢在他面前跪倒,颜不疑卸下断腕上镶的鱼肠宝剑,递给鹿郢。
鹿郢双手接过,小声道:“多谢!此剑还是留给你自己吧!”猛地寒光闪动,鹿郢双手往前一送,这口鱼肠剑连剑身带柄尽数刺入颜不疑腹中。
颜不疑脸上笑容还未及褪,哼了一声,瞪着眼嘶声道:“小鹿……你……你这是……为何?”这变故陡然而生,伍封又离得远,不及反应,连忙赶上去,道:“小鹿,你干什么?!”鹿郢双手扶着颜不疑,冷笑道:“颜不疑,有件事你可不知道,东郭子华虽是先母,但剑中圣人支离益才是我亲身父亲。
你杀了我亲父,我自然要为父报仇!”颜不疑浑身一震,瞪大了眼,涩声道:“什么?”鹿郢道:“这事师父也知道,他见过母亲。”
颜不疑缓缓扭头,看着伍封,伍封叹道:“的确如此。
唉,我可没料到小鹿会在此时还有报仇之念。”
颜不疑嘴唇翕动,眼角竟然垂下两行赤泪来,他缓缓道:“原来如此!原来……原来你们……都在骗我!原来……”,话未说完,头往旁低垂,气绝而亡,眼睛仍瞪得大大的,那两行赤泪滴落,溅在地上如同红色的小花,也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泪。
片刻间由他腹中汩汩流出的鲜血变将这两朵小花淹没了,如同从未有过一般。
伍封见颜不疑当真是死不瞑目,伸手阖上他的眼睛,长叹道:“小鹿,你……,唉,这人恶念已尽,正有意做个好人,何况他刚刚将全身功力传给你,你又何必杀他?”鹿郢问道:“师父,你怪我手段毒辣了?”伍封叹了口气,鹿郢道:“当年他斩断姑姑手筋,迫使姑姑在齐国避祸,后来又火烧桃花谷,使得姑姑命丧姑曹的箭下,如此仇恨,师父竟然忘了??”伍封想起叶柔,心中微痛,叹道:“我没忘记,只是有些不忍心而已。
唉,或是勾践说得对,我太过心软了。”
鹿郢道:“师父明白就好了。”
突然放声大哭:“父亲!”他哭声一起,众士卒在远处听见,不知道有何变故,都涌了过来。
鹿郢哭道:“父亲为何要自杀呢?日后孩儿劝王爷爷收回成命,未必不成。”
他哭声甚哀,众士卒见颜不疑腹中的剑、遍地的血,都以为颜不疑自杀,既然鹿郢跪倒痛哭,只好也跪下来。
伍封见鹿郢的模样,竟丝毫看不出有何伪诈之意,若非自己亲眼见到他杀了颜不疑,必然会以为颜不疑是自杀的。
伍封心中暗生凉意,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变得十分陌生起来,他看着鹿郢,忽然间眼光模糊,仿佛那跪倒痛哭的正是已经死去的支离益,二影重叠,一时也分不清这人是鹿郢还是剑中圣人。
怅然良久,众人将颜不疑的尸体运回城中,此刻已经天亮了,伍封先派士卒向勾践报讯,再与鹿郢到城中官署去见勾践。
官署已经重新经过草草布置,与以前略有不同。
勾践与越王后、楚月儿都在堂上,一见伍封和鹿郢进来,勾践劈头问道:“小鹿,怎会如此?”鹿郢哭道:“父亲后悔前事,说无颜见人,不愿意终身碌碌而过,趁我们不备自杀,孙儿和师父均未料及,是以未能阻止。”
勾践看了看伍封,伍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勾践先前已经听过士卒说过颜不疑自杀之事,只不过士卒离得远了,未知详情,此刻听鹿郢这么说,怔了良久,拭泪道:“以不疑的脾性,谁能料到他竟会自杀?这事不怪你们,换了寡人在旁,也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