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克莱门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是叫我的,”温瑟那低低的声音穿过诡异的黑暗,“整座空间站肯定都受了影响。一起走吧。就算铃声不是中心发出的,大家遇到紧急情况也会去那里的。路德,你速度比我快,你先走,我和雷恩一起。我记得这里可能有手电筒之类的东西,但是我想不起来放在哪儿了。找找你能用得上的东西,最好还能找到一份解决方案。”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走廊上的铃声就响了起来。三声双响,带着一丝不真诚的歉意,停顿一次,然后一遍又一遍重复响起。
一个模糊的绿色光晕开始移动,切入大门边缘,随即很快消失了。另外两人跟着前面的轨迹,一起慢慢地进入了走廊,并跟着它前进。雷恩知道通往中心的路怎么走,他去过那里好几次了。要是他一个人还可能追上路德,但是身边有身体虚弱的温瑟,即便在失重环境中他的动作也不快,因为普通人在墙壁或天花板上撞一下无所谓,这位老人则无法承受。
然而,灯已经熄灭了,连故障指示灯和状态指示灯都熄灭了。站在室内遮光罩控制杆旁的路德打开了遮光罩,发现电子管是熄灭的。三人都戴着夜光表盘的手表,而这些表盘是附近唯一还亮着的东西了。但这三点光只会让周围显得更加黑暗。
雷恩挽着温瑟的一只胳膊,轻推了一下门边,向着他觉得正确的那个方向前进。他无意保持与墙壁接触,但是马上就发现,这是一个错误。
灯熄灭了。在整座空间站中从未有灯熄灭过。如果需要黑暗,可以将管子遮住,有一套设计巧妙的挡板,但首先要让发生管得到充分冷却。关灯则意味着中断一条电子电路,然后将其置于周围的电磁波中。电磁波携带的能量足以让电子管中的电子流从原来的线路上偏离几百英尺。这里没有电铃,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只有非常古老的机械铃和传声管高效地充当着房间之间唯一的通信手段。航天服上的无线电只有在最严重的紧急情况下才能够使用,其他情况下,打手势就足够了。这台伟大的计算机的设计者们为了摆脱地球上的静电和电磁干扰已经经历了太多困难,他们也不想再引入其他麻烦了。
他在打转。他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无论是视觉、半规管<sup><a id="back_note_30" href="#note_30">[30]</a></sup>还是动觉都帮不了他。他在一直旋转……不,他在下落……不,他在……
整整一秒钟过去了——这可比之前得到答案需要的时间都长——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在灯光熄灭之前,温瑟只惊讶地看到机器上的一些状态指示灯亮着荧光。
他沿着走廊向前飘去,手臂依旧挽着温瑟。他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汗珠,好像体力已经消耗至极限。然后,灯亮了,他又清醒了过来。灯只黑了不到一分钟,回头一看,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刚离开门框两三秒钟。
初步的联系已经搭建完毕。十二张图表被放在此时唯一一只正在运行的“眼睛”前面,用来打印答案的感光纸也已经在纸槽里准备好了,一盏绿灯表明,整个庞大的系统中没有任何一处在计算其他问题。若是同时有其他问题在运行,计算速度就会受到影响,因为当只有几根管子在实际计算手头的问题时,就必须得注意防止两根计算不同问题的管子互相影响。路德遮住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下一盏荧光灯照着运行中的纸带。温瑟触摸了一下“眼睛”上感光器的按钮。
他看了看身旁的老人。温瑟的表情和自己一样,但是他强行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然后开口了:
他们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啃这些硬骨头,在这段时间里,计算机只运行了三个问题。这些问题都没有完全按照雷恩所希望的方式进行处理,而现在所有的结果即将得出,他相当怀疑这些答案的价值。不过在第二周结束的时候,这三个人认为是时候尝试将关于大脑如何解决问题的实验材料整合起来了。而正在这时,一个更严重的不幸降临了。
“我心脏目前的状况肯定比想象得要好,但我不希望再被类似的情况吓一跳了。”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困难,令人心碎的困难。一些研究者可能会就此停手,然后将已经完成的工作成果发表出来,因为就目前而言,这些成果已经代表生理心理学的一次巨大进步了,但这三个人可没把事情看得这么简单。虽然实验数据很丰富,但大多都很难用图片或表格的形式进行呈现。就算是将人生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将问题转化成表格的温瑟,处理起来的速度也非常慢。
雷恩点了点头,“我经常见到幽闭恐惧症、太空恐惧症和恐高症,自从开始学习心理学以来,我都不知道听说过多少次各种恐惧症了,我自以为对它们很了解。但此时,我才真正和患者们感同身受。完全的黑暗、失重以及无法与任何固定物体接触的感觉混合在一起,太可怕了。我现在终于明白,这之前所谓的 ‘恐惧’只不过是书本上的一个术语而已。”
工作继续进行。大多数图表都是由路德亲手画的,因为雷恩缺乏相关技能,而温瑟不具备使用相关工具的力气。艾宾浩斯的数据搞定了,他以及他的后继者们在记忆领域的相关研究都被一点点囊括在了图表中。在综合考虑化学以及机电反应之后,计算机给出了肯定的结果,一个可以解释所有已知的人类记忆现象的系统建立起来了。雷恩很想立刻将这些成果与条件反射的数据进行整合,但最终被其他人说服了,决定等到将其他领域也涵盖进去之后再说。所以他们继续对预见、想象及解决问题的思维现象进行数据整理。
“这是你的领域。现在我得找出哪里出了问题。咱们继续去中心吧。”缓慢平复着自己的内心,他们继续前进。
“当然,我有两名非常棒的实验助理。如果他们乐意继续帮忙,我们就可以考虑开始研究记忆这一问题了,从艾宾浩斯的实验开始。”
空间站的全部乘员似乎都聚集到了这里,人们在大厅里议论纷纷,似乎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可以理解,因为经过一个小时的缜密调查,不管是温瑟、路德,还是其他的维护或操作人员,都没有找到关于这次事故原因的任何一丝线索。各种仪表给出的所有信息都表明,在过去的七十年里,空间站一直运转正常。
“那又是谁在帮忙准备的这些材料呢?”路德假惺惺地明知故问。
人群慢慢散去了。路德、温瑟和雷恩一起回到了他们一直在使用的那个房间,陷入了沉静的思考。在这里,他们仔细检查了故障发生时正在运行的设备。同样,一切似乎都正常。但接着,温瑟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教过许多心理学课,”雷恩一度这样评论道,“但从来没有教过机器学生。我必须承认,它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学生——也许是因为我这次备课的时候比以前认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