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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尔反驳道,他别无选择,只有和其他人一起为米尔肯辩护,同约瑟夫对着干。恩格尔说:“他是我们的兄弟,你必须和政府战斗,一个黑手党的律师也不会这样做的。”恩格尔继续说着,对他看到的软弱的约瑟夫非常愤慨。
克拉维斯几乎立即就同意了,主要是因为他对米尔肯还保持着忠诚。在以前,一个很有声望的公司是不可能把50亿美元的债券融资业务委托给一个正因证券欺诈和其他罪名而受到证券交易委员会指控的证券公司,这将是不可想象的事。但是,时代已经改变了,克拉维斯从德崇公司和米尔肯那里受到过恩惠。德崇公司给他带来了斯托勒通信公司,并且帮他融资25亿美元收购了比阿特丽斯公司。结果是最重要的。
约瑟夫回答说:“我们不是黑手党公司,多尼。”接着他继续用一种更为委婉的语气说,“不要轻率行事,你要记住,我们还要考虑公司的一万人呢!”恩格尔气得火冒三丈,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叫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用考虑一万,我们只考虑一个!”
对约瑟夫来说,雷诺・纳贝斯克公司一案也是对德崇公司能力的重要检验,可以判断出离开了米尔肯它是否可以继续生存。约瑟夫现在已经认识到,失去米尔肯将是不可避免的了。德崇公司在比弗利山分部的高收益业务已经发生了重要的改变,曾经主宰这里的米尔肯越来越不见踪迹了,他正在同公关顾问和律师们疲于应对。领导权落在了彼得・阿克曼身上,这让人们非常担忧。阿克曼是一位哲学博士,口才很好,善于开发客户,但是却缺乏交易的技能。约瑟夫承担了许多以前由米尔肯负责的工作。正当政府的调查活动取得最为重要的进展而情况对德崇公司越来越不利时,约瑟夫亲自拜访了克拉维斯,劝说他聘请德崇公司负责融资服务。
12月17日星期六,恩格尔飞到加利福尼亚州去参加米尔肯儿子的受戒仪式,并借此机会同也去参加的彼得・阿克曼和利昂・布莱克商议对策。约瑟夫没有受到邀请。在聚会上,恩格尔想办法让阿克曼谈起了米尔肯和约瑟夫。恩格尔说:“那个老东西要出卖迈克尔了,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他。”接着,他讲出了自己的计划。他说:“星期一,你要站在桌子上,大声宣布:‘中止雷诺公司的交易。’销售人员就不会再销售债券了。”为雷诺公司融资的业务决定了公司的未来(有或者没有米尔肯),这个方法是一个大胆的冒险,可能使这项交易以失败而告终。恩格尔相信,仅仅这个威胁就可以迫使约瑟夫中止同政府的和解谈判。
对德崇公司来说,这不仅是当时的最大一笔交易,更是一场生死大战,借此向世人证明它将在政府的调查中幸存下来。KKR公司是德雷克塞尔公司的老客户,是公司的一块大业务。如果德崇公司失去了这次融资业务,那它在垃圾债券市场的份额就会萎缩,它在华尔街上的特权也会遭到破坏。
阿克曼却不可思议地回答说:“让它完成吧。”但是恩格尔坚持说:“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实施这个方法的人。”
正当秘密认罪的谈判被搁置之时,华尔街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20世纪80年代最大、最为喧闹的杠杆收购大战上,这就是克拉维斯和KKR公司以250亿美元竞购工业巨头雷诺・纳贝斯克公司(RJR Nabisco)的交易。由于牵涉到数百万美元的服务费,华尔街上的几乎每家大公司都参与其中,雷诺公司的一方由希尔森・雷曼兄弟公司(琳达・罗宾逊在幕后忙着筹划工作)、所罗门兄弟公司、高盛公司和第一波士顿银行支持;KKR公司一方由瓦瑟斯坦・佩雷拉公司(Wasserstein Perella & Co.)、摩根士丹利公司和德崇公司支持。
布莱克、恩格尔和阿克曼在受戒仪式上密谋的消息和威胁的谣言一起在公司里传播开了。谣言说,他们威胁说,如果德崇公司同政府达成了协议,那么他们就辞职。罗宾逊公司的工作人员,甚至罗宾逊本人也借机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向记者发布消息,声称德崇公司正在酝酿一场反对同政府达成协议的抗议活动。米尔肯的支持者甚至还透露说,约瑟夫在谈判中把自己的豁免作为了协议的内容之一,把自己的利益置于公司和米尔肯的利益之上。这种说法很显然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但是也发到了报纸上。约瑟夫从来都不是调查的目标,也从来没有谈过他的豁免问题。那年9月,当约瑟夫到公司的比弗利山分部视察时,他的谈话竟然被秘密录音了,在谈话中他发誓要支持米尔肯。现在,洛厄尔的律师迈克尔・阿姆斯特朗却威胁说要把这些录音带公布出去。约瑟夫非常震惊,自己的员工竟会对他偷偷录音。
至于富勒,他基本上退出了米尔肯的律师团队,留下他的搭档利特来履行威廉斯・康诺利律师事务所的义务。桑德勒和利曼几乎完全控制了米尔肯的辩护工作。现在,米尔肯再也不会听到任何异议,即使他对现实的看法越来越孤立,也不会有人再提醒他了。
把这些为阻止公司同政府达成协议的种种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就可以看出米尔肯的阵营对约瑟夫的攻击是多么险恶。米尔斯坦非常担心,因此,他给利曼打了个电话,以纽约律师界的一位专业人士对另外一位专业人士的口气说:“我当然希望这不会变成一种公关竞争。”利曼拒绝承认在针对约瑟夫实施公关活动。但是,米尔斯坦打过电话之后,对约瑟夫的攻击也偃旗息鼓了。
很快,接受一项重罪的认罪机会消失了。随后,达尔和佩泽尔同政府合作的成果越来越多,对米尔肯的指控也越来越有力,检察官们放弃了让米尔肯接受一项重罪的想法,认为这太便宜米尔肯了。贝尔德认为,如果只让米尔肯接受一项重罪,公众会抨击他们,说这是米尔肯的胜利,从而无法起到震慑作用以阻止证券业的其他犯罪活动。对朱利安尼来说,他作为检察官的首要职责要高于他作为政治家的雄心壮志,这样才会得到颂扬。如果他不得不在米尔肯和弗里曼的案子悬而未决时辞职,那他就会这样做的。
布莱克和阿克曼虽然威胁说,如果公司同政府达成协议,他们就会辞职,但是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这样做,只是把这种可能性悬在了那里。约瑟夫最终还是取得了他们对公司的忠诚,他所能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收买。约瑟夫保证在雷诺公司的交易之后,给阿克曼支付1亿美元的报酬,而布莱克和基西克也被许诺给以巨额的奖金。
但是协议的许多细节还没有确定,如米尔肯弟弟洛厄尔将会被怎样处理,米尔肯是否会合作等。如果米尔肯和他的律师们行动迅速的话,他们本来是可以敲定细节的,但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很显然,富勒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当事人的支持,并且他在宝维斯律师事务所的同行们也都不赞成达成协议的想法。当富勒把协议的情况披露给米尔肯阵营的其他成员时,他差一点儿被斥责为异端。宝维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们反对任何认罪协议,桑德勒也是如此。
阿克曼还把恩格尔企图阻止雷诺公司交易一事告诉了约瑟夫。当星期一恩格尔给约瑟夫打电话时,他愤怒不已,几乎是在对恩格尔怒吼:“你在煽动员工闹事,必须立即停止。”恩格尔也同样愤怒,他回应说:“你告诉政府我们要破产了吗?如果没有,那你就不能去和他们谈判。你必须这样说:‘给你们钥匙,这里归你们了。’你这样说了吗?”约瑟夫回答说:“没有。”恩格尔“砰”地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达成协议的有利时机。朱利安尼也意识到,如果在他离职之前能够把米尔肯这个美国最有权力的人捉拿归案,对他会有明显的政治好处。弗里曼等人的事情在他的记录中会留下污点,但是如果米尔肯认罪,就很有可能消除这个错误。朱利安尼、贝尔德、卡罗尔和法德拉开始认真考虑接受富勒的认罪建议,他将承认一项重罪。
当天下午,德崇公司的董事会开会,再次否决了政府的提议,认为条件过于苛刻了。恩格尔和他的盟友们相信他们占据了上风。当天晚上,德崇公司金融部的经理人偕配偶或者朋友来到纽约的华尔道夫・阿斯托里亚酒店,他们匆忙穿过酒店的旋转门,走进酒店的大舞厅,参加金融部在这里举行的年度圣诞晚会。大厅里装扮得非常漂亮,圣诞树上灯光闪烁,香槟酒四处飘香,似乎往日那个充满自信的德崇公司又回来了,至少今晚上是回来了。
很快,米尔肯的公关人员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朱利安尼身上,他宣布了辞职参加纽约州长竞选的计划。这是一项政治活动,媒体记者们都迫切希望获得朱利安尼的消息,这也是对他所办理的米尔肯一案掀起批评的理想时机。这也意味着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可能会出现一个新的、不确定的时期。
公司董事长林顿登上舞台,演唱了一首《红鼻子驯鹿鲁迪》(Rudy the Red-Nosed Reindeer),以此攻击朱利安尼。然后,约瑟夫走上台去,站在了林顿的身边,大声宣布:公司董事会下午召开了会议,一致决定拒绝政府提出的协议。他大喊道:“我们要战斗。”大厅里的几百人都跳跃起来,欢呼着鼓掌,还有人敲打桌子以示欢迎,似乎大家都兴奋到了极致。
1988年9月的一个下午,米尔肯率领1,700名贫困儿童,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的儿童,来到谢亚体育场(Shea Stadium)做游戏,这后来成为他最为著名的形象重塑活动。虽然米尔肯的公关人员后来坚持说这次活动并不是有意要公开宣传的,但是在当天中午该公司董事长林顿举行宴请记者(有些是罗宾逊公司邀请的)的午餐会上,他恰巧提到了这个活动。于是,在游戏场上,电视摄像机对准了米尔肯,他戴着一顶漂亮的棒球帽,竭力显示出放松的样子。这次活动之后,利勒尔告诉《华尔街日报》的记者:“我们从来没有给他的日程里增加一项公关活动,一个也没有。”
但是,这种快乐感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在晚会后德崇公司的一位副总裁问道:“在战争就要结束前,他们还在柏林开舞会,是吗?”第二天上午,当德崇公司的一些主管们还沉浸在昨天晚上舞会的欢庆气氛时,柯宁接到了美国联邦检察官办公室的电话,是卡罗尔打来的。两人同意也许双方应该再进一步做出妥协。当天晚上,他们之间的分歧稍微减少了一些:德崇公司不用必须承认米尔肯有罪,它可以说它“无法证明”政府对米尔肯和公司的指控是“虚假的”;德崇公司不用必须放弃他的“律师・当事人特权”,但是它必须同政府合作,调查米尔肯;它必须接受六项重罪,包括许多同布斯基有关的违法活动,并且要缴纳6.5亿美元的罚款。在最后一点上政府坚决不动摇:德崇公司不允许向迈克尔・米尔肯和洛厄尔・米尔肯发放当年的奖金,兄弟二人必须离开公司,或者自愿离职,或者被辞退。
尽管米尔肯在过去对民权问题几乎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现在却突然积极起来,还为洛杉矶一所黑人中学的学生举办了一场晚会。在晚会上,他说:“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位我最亲密的朋友。”说着,杰西・杰克逊走上台来。在纽约的一个会议上,杰克逊和华纳通信公司的董事长史蒂夫・罗斯(也是利曼的客户)都极力称赞米尔肯。米尔肯还同残疾儿童和贫困儿童合影,大部分都是黑人和拉美裔的儿童。罗宾逊甚至还聘请了一位黑人公关专家玛丽・海伦・汤姆逊,她以前是俄亥俄州众议员路易斯・斯托克斯的新闻秘书。汤姆逊主要向国会的黑人小组宣传支持米尔肯。米尔肯受到了“百名黑人协会”(One Hundred Black Men Society)的称赞,这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成员都是成功的黑人,包括萨顿。
卡罗尔明确表示,这是政府的最终条件,德崇公司不要再指望能够得到进一步的妥协,他们冒险一搏的想法必须中止。他还告诉柯宁,如果政府得不到该公司进一步的答复,他们就会在第二天的下午向大陪审团提起诉讼,指控德崇公司。
曼哈顿陪审团总是有许多黑人陪审员,因此,米尔肯开始寻求黑人的支持。他的公关人员开始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当地的报纸上,如《纽约邮报》《每日新闻》和《阿姆斯特丹新闻》,这些报纸的黑人读者比《华尔街日报》或者《纽约时报》的都要多。米尔肯同黑人组织联系的都是一些头面人物,其中包括洛杉矶市的市长汤姆・布拉德利、比阿特丽斯国际公司的总裁雷金纳德・路易斯(也是米尔肯的垃圾债券买主)和曼哈顿区的前行政长官珀西・萨顿。他们还帮助米尔肯结识了杰西・杰克逊。在米尔肯被布斯基的丑闻牵连出来后不久,布拉德利(《洛杉矶时报》报道说,他从米尔肯阵营收到了7万美元的公关费)称赞米尔肯是一个“天才人物,有勇气、有远见、有信念”。
12月21日星期三中午时分,约瑟夫再次召开了董事会会议。选择尽管很痛苦,但是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受到RICO法案起诉的话,公司可能连一个月都支撑不下去。柯宁估计,公司可能要缴纳高达10亿美元的罚款,公司的信誉会立即消失。另一方面,同政府的协议虽然苛刻,但是只要公司全体员工一致支持这个决定,至少不会让它立即垮台。柯宁建议接受协议,欧文・施奈德曼和约瑟夫的私人律师米尔斯坦也同意这个建议。施奈德曼是卡希尔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也是该公司长期以来外聘的主要法律顾问。
利曼一直都清楚富勒同政府的协商活动,但是罗宾逊公司的人并没有被告知,他们继续断然地否认同政府和谈的想法。1988年捕食者大会上公关活动惨败之后,该公司拓宽了活动范围,着重宣传米尔肯的慈善活动(包括印制突出显示米尔肯基金会受益者情况的昂贵挂历),并抨击政府打算以RICO法案起诉德崇公司的做法。罗宾逊公司在全美各地的媒体上发表了许多关于反RICO法案的信件和专栏文章,声称RICO法案在审判之前就要剥夺被告人的资产。他们精心炮制了这些东西,以激发公众对米尔肯的同情心。罗宾逊公司还为米尔肯起草演讲稿,让他给商业团体发表演讲,并继续允许他们信任的媒体记者采访米尔肯,但是在采访中仍然不允许提问和调查活动有关的任何问题。当米尔肯听到他和公司被证券交易委员会正式起诉的消息时,他正在接受《时代周刊》记者的采访。
然而,彼得・弗莱明却公开反对,他和米尔肯的支持者站在了一起。约瑟夫和柯宁知道,一段时间以来,弗莱明同米尔肯阵营的人关系越来越近。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米尔肯的律师,他声称政府的证据并不全都是致命的。实际上,在德崇公司同政府达成协议的事情上,他早已经和米尔肯辩护律师们的立场一致了。作为一名刑事律师,而不是公司的律师,他不认为RICO法案会毁灭公司。他对董事会说,德崇公司应该拒绝和政府达成协议,接受起诉,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
联邦检察官办公室做事的风格一直都是谨慎的乐观。最后,达成协议的希望出现了。他们相信,米尔肯承认有罪,并同政府合作——这样一来调查就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这里面只有一个问题:检察官们不清楚富勒是否可以得到米尔肯其他律师的支持,更不能确定他是否可以代表米尔肯本人。从米尔肯公开的姿态来看,看不出一丝他愿意妥协或者认罪的迹象。公关活动仍然在继续着,这让负责本案的检察官们大为恼火。在以前,他们还从来没有遇到潜在的被告这样大张旗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