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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莫利的到来,人们持有极公开的保留态度,科德尔·赫尔对他的到来的期待已索然无味,他对莫利会被罢免的普遍传闻做出了冷漠的反应。莫利到达后,经过一轮紧张的商谈,认为法国人是对的,临时稳定货币的主张能够得到支持。一英镑当时约为4.40美元,刚刚增了点值。莫利认为,总统会接受的。他坚决要求按此汇率来固定美元和英镑的关系。
没有宣布减少美元含金量,所使用的方法旨在提高在制币厂购买的黄金价格。既然黄金价格的提高意味着美元所含黄金量的减少,那么结果是难以鉴别的。这个变异法直接来自纽约州康奈尔大学农学院教授乔治·F.沃伦(George F.Warren)。沃伦教授通过与他的老同事弗兰克·A.皮尔逊(Frank A.Pearson)合作,以非凡的统计学才能证明了近100年中价格、生产和世界黄金储存增长之间存在着一种密切的关系。如果生产增长比世界黄金储存快,那么物价就下降。如果黄金储存增长比生产快,物价就上升。由此,沃伦和皮尔逊得出了明显的结论:当你想提高价格、扩大生产时,你就得通过减少美元含金量来使黄金供给得到有效的增长。要通过提高美元中黄金的价格来做到这一点。与费雪一样,沃伦也喜欢以某种恒定公式来理解这种调整。“……提出某种方式来使未来黄金价格发生必要的变化,而又不必经历长年的经济痛苦和政治骚乱,这似乎是一个保守的提议。”但他与费雪一样,愿意接受一个特别提高黄金价格的决议。只要黄金价格提高了,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会议一开始,法国人就强烈要求达成一项稳定汇率的初步协议,希望用一种临时行动来为更持久的协议开辟道路。从黄金角度来看,这使货币稳定成了头等大事。这个问题不解决,许多别的事情就不可能完成。美国的态度当然是至关重要的了。回到华盛顿后,总统的硬货币的顾问们——艾奇逊、刘易斯·道格拉斯、巴鲁克以及财政部长伍丁(Woodin)——都赞成稳定货币,如同代表团中的詹姆斯·沃勃格一样。现在,人们认为罗斯福对货币稳定存有疑虑,但对此谁也不能完全肯定,因为他已乘船离开了新英格兰海岸。雷蒙德·莫利(Raymond Moley)是罗斯福的高级智囊,现任助理国务卿,为了协调一致,据认为也是想做那次旅行,他把会晤与命运联系在一起,于是就到船上拜访了罗斯福。看来莫利想了解罗斯福的观点,但没有成功,之后就动身去了伦敦,以使这种更进一步的不确定性引起美国代表团的注意,成为其指南。
沃伦在上述言论中提到保守主义,这并非偶然。他认为,通过操纵黄金价格,许多其他公共改良行为,包括大多新政农业工程,就可以避免,他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他在按时间顺序排列的一长串金融改革家中名列前茅,这一长串名称一直排到我们这个时代的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这些改革家的改革将使政府其他更全面的行为成为不必要。他们是货币激进分子,因为他们是政治保守分子。
在众多的代表团中,美国代表团有一定的资格称自己不仅最花哨而且最困惑,随着会议的进行,代表们彼此之间有了一种彻底的、颇有道理的不悦之感。但是,由拉姆齐·麦克唐纳(Ramsay MacDonald)率领的英国代表团十分不清楚,自己是应该做看来适宜的黄金捍卫者,还是做按其他货币汇率不可兑换的英镑的捍卫者,以使英国出口不再受罚。如同某人所说,仅仅由于他们是英国人,他们的困惑才得以较好的引导。在会议开始前几个月中,美国的政治舆论一致坚决要求英国、法国和较小的联盟国给美国支付战时债务。联盟国现在没有希望首先从德国那里得到赔款,因而也同样坚定地予以拒绝。人们担心如果提起这个问题,那么它就会抢先占据会议的议题,于是达成一致,在伦敦会议上不予讨论。如施莱辛格十分高兴地述说,拉姆齐·麦克唐纳“突然违约提出会议议程,在开幕词中号召减少战时债务”。他的副手们随后抱怨他的这种越轨行为,认为他患有晚期的身心颓废症。
罗斯福转向沃伦,在经济学家看来是再鲁莽不过的了。在经济学领域里,有一个十分鲜明的等级观念。排在最上层的是理论经济学家,他们在这个尊卑等级中的业务上的显赫名望,为从事银行和货币教学与研究的人所分享。在这个等级的最底层是农业经济学家和家政经济学家,在农业经济学中,地位特别低的是农场管理学教授。沃伦就是一位农场管理学教授。无论他的购买黄金计划的成就有多么辉煌,他依然被最有威望的学者所轻视。
代表团团长是科德尔·赫尔(Cordell Hull),副团长是在1920年总统选举中获得提名的两位候选人——考克斯和罗斯福——之一,詹姆斯·M·考克斯(James M.Cox),成员包括对货币稳定持两种不同观点的人,他们与一些毫无观点的人构成平衡。后者包括得克萨斯的拉尔夫·W.莫里森(Ralph W.Morrison),他在最后一刻才被选入,以示对他在经济上支持民主党的奖赏;另一位是参议员基·皮特曼, 他只一心想把白银再作为货币,也好从国家禁令的沉闷中摆脱出来度个假期。他甚至喝醉酒时都能把一大口带有浓烈烟味的痰吐入远处的一个痰盂里,每当谈及白银,他立刻就变得清醒,即使是片刻的,他的这种能力使同事大吃一惊。在受到正式接见时,他以极随便的方式向乔治五世(George V)和玛丽王后(Queen Mary)打招呼:“国王,我很高兴见到你,还有你,王后。”一个夜晚,在克拉里奇家中,一个舞池招待员请詹姆斯·沃勃格陪同他到舞池餐厅。皮特曼正一丝不挂地坐在水池里,像是喷泉里的一尊雕像。招待员未能让沃勃格相信,那不是喷泉里的一尊雕像。
从1933年秋天起,政府开始以稳步提高的价格购买黄金。如同联邦储备威望太高而无法拯救处于被动状态的银行一样,政府太高贵了就无法接受诸如乔治·F.沃伦货币观的这种令人怀疑的认识。因此,就利用金融复兴公司来发挥给遇到危机的银行充当最后借款人的作用。罗斯福亲自制定黄金购买价格。在与财政部长莫根索和金融复兴公司总裁杰西·约翰斯(Jesse Jones)偶然在早餐上的交谈中,罗斯福确定了翌日的黄金价格,他的这种不负责的行为后来受到了批评。一次黄金价格上涨21美分,这个数字恰好是3的7倍,看来是个幸运的数字。活着的人谁也说不清经过思考的判断和未经过思考的判断之间的差别,即一个是否比另一个更好些。但就货币而论,需要进行严肃的思考,即使选择的理由被蒙在鼓里。这个办法使黄金价格逐渐提高,由从前的每盎司26.67美元直到1934年初接近每盎司35.00美元。起初购买的只是新开采的黄金,后来所有的黄金都被购买。
当会议在筹划时,没有人怀疑哪个国家会成为法国的同盟,甚至密友。美国坚定地以金本位为根基,具有充足的黄金储备,对其领导人来说,黄金就是宗教。当代表们聚集在肯辛顿(Kensington)地质博物馆时,美国已放弃了金本位。因此,其立场令人难以捉摸。它仍会坚持近来的信念吗?抑或它可能现在不想使美元贬值,结果在海外市场出售美国产品,特别是农产品占有优势,从而进一步改进美国物价?在会议开始前的几周里,罗斯福与他最初的正统观念保持一致,给许多来访的政治家留下的印象是,他赞成稳定美元——可以购到黄金,因为超过一定程度,这种黄金就会抑制其对其他货币比率的下降。但是,美国代表团扬帆而来时,这个很基本的问题尚未得到解决,或就此而论尚未加以考虑。这是一个重要的疏忽。但随着会议谈判的进行,这就不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