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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周围环绕在我身边的一圈人,叽叽喳喳的,吵得我想哭。原本绷紧的弦这会儿忽地放松下来,却终究还是绵延成一道脆弱的弧线,我想着:如果我再被他们多盯几秒的话,一定会哭出来的。
我冲着夏神医一嚷嚷,今天一直都好脾气的夏神医忽然就火了。
连黄法海都拄着拐过来了:“嚷嚷什么啊,你腿这是怎么了?”
“在医务室里你们嚷嚷什么啊,都给我出去,别在这儿吵着病人!”
周琳也跑过来,没有说一句埋怨我同桌的话,倒是看到地上的我,或者是看到了我的脚踝,才吃惊地道:“晓晓你怎么了?”
夏神医一发火我就有些害怕了,幸好脚踝上该涂的药都涂好了,我想着:要是夏神医都把我同桌他们赶走,我就跟他们一起走。毕竟夏神医脾气古怪,医术又高明得不被人知晓,我怕自己被他当成试验品实验了。
“江湖你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然后看到坐在地上的我,她又忽地停下拍了拍大腿,“晓晓,我都把你这个伤员给忘了……”
“别介啊大夫,”我同桌凑到夏神医跟前,“你倒是给我同桌的脚消消肿啊,你看她脚都肿成萝卜了,鞋都穿不上了。”
周倩最先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埋怨。
“我这不是给消着肿呢吗!你们一个劲儿地在这吵吵,吵得我心烦!”
我同桌的弃跑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他那么高,少了他都能一眼看出来,况且很多人都是冲着他去看男子一千的。
“那我闭嘴好了!”
“疼疼疼,”我抓着他的胳膊,“脚太疼了,你还是让我坐着吧。”
我同桌立刻上下嘴唇一抿,又暗暗地站到苏越和冷晨阳旁边。
我同桌说完就不由分说地蹲下,一把拽起我的胳膊要背起我。
“你们两个走吧,我们三个在这儿多招大夫烦啊。”
“你吃枪药了吧!”我同桌大声冲我嚷嚷,“你脚都成这样了,还坐在这里你傻啊……”
冷晨阳没说话,倒是眼睛一直看着苏越。
“你有毛病啊!现在还在比赛,你停下还怎么跑第一!”
“你们走吧,”苏越摇头,“我留在这里。”
也不知道我当时是犯了什么病,抽的什么风,正好手底下有一块小石子,抓起来就朝我同桌腿上扔。
我觉得心里发冷,毕竟刚刚我跌倒在操场上时,是苏越冲我发火,斥责我怎么不看着冷晨阳,现在他又这么固执地要留在医务室陪我——这样固执的苏越,却莫名地让人想哭。
我抬头看了一眼我同桌,又看了看跑道——男子一千还在继续,我同桌是经过我之后又折回来的。
“那我也留下吧,”冷晨阳垂下眼绞着手指,“我回去也没事。”
“同桌你的脚怎么了!”
我忽然觉得好累,世界颠倒了一大圈,我们都坚持错了。
这会儿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我想大概救援队也没有心思管我,或者根本没有接收到我受伤的信号。我正准备发挥自强精神,靠着自己的强大意念站起来时,眼前忽然出现两条长腿,然后就是我同桌的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
“苏越你和冷晨阳走吧,”我终于可以抬起眼睛正视苏越,然后又看了一眼我同桌,弯着嘴角笑了笑,“我有我同桌呢。”
估计是我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我同桌听到之后还专门撇过脸龇着两排牙冲我笑。我于是回过头来又弯了弯嘴角,笑得很凄惨,因为脚踝太疼了。
我有我同桌呢。
我想:我都狼狈成那个样子了,还不忘为我同桌加油,他如果不跑第一的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同桌杵在墙边上,我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话。
“同桌加油!”
我再瞅一眼我同桌,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格外生动,两只手推着苏越和冷晨阳出门。
眼看着我同桌从我身边跑过的时候,我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伸高使劲地挥。
“你们走吧,我同桌有我呢。”
男子一千米小组赛第一组跑到第二圈的时候,我才看到了跑在最里圈的我同桌——他现在还处在中间位置,成绩不上不下。如果真像周琳说得那样“持续发力”的话,夺冠不是没可能,毕竟我同桌腿长。
苏越终于不再坚持,任由我同桌将他和冷晨阳推出去。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冷晨阳对我同桌说:“你好好照顾她。”
我依然摊着一条腿坐在操场的最边上,脚踝这会儿已经肿起来老高了,运动会的应急措施也真的有够差的,我觉得等我好了以后有必要去校长办公室反应一下情况。周倩闲不住,这会儿又跑去给认识的人加油了,她跟着我们跑了那么一大圈,现在又要上蹿下跳的,身体素质太好不解释。
我有我同桌呢,我同桌有我呢。
蓦地,心里涌出来的是满腔的悲凉,也不知道我没有给我同桌加油他会不会遗憾,或者是有了周琳给他的鼓劲和那一声软软糯糯的“怀挺”,别人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我细细咀嚼着这两句话,原本该极度浪漫也极度暧昧的两句话,这会儿却越听越觉得悲凉——从什么时候开始,本该相依为命的两个主角终于变了样,我还是我,你却不再是你。
然后耳边又是一声枪响,男子一千米的小组赛开始了。
“忍一忍就不疼了嘛,”我前面的夏神医不耐烦了,“你哭什么啊。”
好到,我都吓了一大跳呢。
“啊?”我回过神来,又抹了抹眼睛和脸,看着夏神医满脸疑惑,“我没哭啊。”
对她,真的是很好呢。
夏神医这才抬头瞅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药。
“晓晓,苏越刚刚冲你好凶啊。”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他对冷晨阳真的很好呢。”
“哦,还以为你会哭呢。”
周倩半晌才回过神来,继而有些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
被夏神医气得笑出声来,我同桌重新进来后看到我咧着嘴大笑的样子惊呆了。
苏越扶着脸色苍白的冷晨阳往外走,我坐在他们身后,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像是目送我所有值得怀念的回忆。
“你是疼疯了吗?”
却是温柔得都能掐出水来的语调。
我没疼疯,我只是被夏神医逗疯了。
“晨阳你还好吧……”
夏神医说我的右脚崴得厉害,现在擦完药之后就是等它消肿了,他说完全好得一阵子时间让我不要心急。我不心急。我同桌看着我肿起来的脚踝不放心,缠着夏神医给我的脚绑了好几圈的绷带,夏神医骂骂咧咧地多收了我十块钱。绷带绑好的时候,我看着自己被绑得高高的右脚,忽然就想起撑着拐的黄法海来。
说着,他就不再看我,小心地扶起冷晨阳。
黄法海见到我的时候应该说一句“这才是亲学生”才是,学生老师一起残,这才是配合,也是缘分。
“……”
我同桌说他刚刚给老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去参加运动会了,要送残了的我回家,顺便又让老班告诉黄法海一声;挂电话的时候还不死心地一定要在下周一升旗的时候,让老班表扬他的高风亮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