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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应该的,”我同桌又冲周琳憨憨地笑,“安安是我同桌嘛,我照顾是应该的。”
“你赶紧去做准备啊,女子八百的冠军全靠你了啊。”
我掐了我同桌胳膊一把。
黄法海走到距离我不足两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抬起手中的拐杖指向我。
“快走你的吧。”
我以为他是来指导我跑八百的,毕竟黄法海有两条别人无法企及的大长腿,虽然他会自己把自己绊残,但那并不代表他没有一颗想扔掉拐杖奔腾而起的心。
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我同桌舒坦地坐在我旁边放松身体。我盯着后视镜看着周琳越来越落寞的身影,不知道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祈祷着黄法海不要在我比赛的时候暗暗地站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好像真的能感应到一般,于是拄着拐杖,迈着小碎步,在我比赛之前来找我了。
127.
有时候我觉得黄法海是个神。
出租车在老安的花店停下。我不是跑到老安这里来博同情来了,一方面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看见老安了,而另一方面,我想给我同桌省钱。
124.
从出租车上下来,我就拒绝让我同桌背我了,我怕被老安看到后他的心脏受不了。
看着苏越满脸黑线的样子,我真的跪求自己等下跑八百米的时候黄法海不要出现。
手搭着我同桌的肩,我一跳一跳地推开花店的门,可右腿一晃一晃的还是疼得厉害——原本只是一个脚踝的疼痛,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会上升到整条腿。我同桌大概是看到我脸色发白又发僵的,搀着我的力道又加大,说:“我还是背着你吧。”
“不以成败论英雄,重在参与,况且能主动请缨就是我们十五班的好汉……”
“没事,”我摇头拒绝,“省得老安说我早……”
苏越小组赛第二,遗憾地跟复赛和决赛say goodbye,冷晨阳站在他旁边给他送水又递毛巾,然后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待遇比拿到金牌的跨栏运动员都高。黄法海不知道从哪里拄着拐杖冒出来,嘿嘿地憨笑几声,又一脸严肃。
早什么?
枪响之后不足十五秒,跨栏的小组赛就结束了。
我没说出来,我想我同桌这么聪明,一定秒懂。
可是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能够没羞没臊地为他加油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花店冷清得不像话,根本就不像老安之前说的最近生意很忙之类的。那些老安低价进来的花盆和鱼缸还是满满地摆了一地,似乎根本就没有人来买过的迹象。
以前听体育老师说跨栏讲究的是技巧,跑得快的不一定是冠军,相反跑得对点儿的,步伐整齐的,往往都能取胜。我运动细胞不好,所以怎么也分不清体育老师说的“跑得对点儿,步伐整齐”,说的是不是苏越这样的,倒是看到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以及百米终点处,冷晨阳挥舞着两个五彩的飘带,一边挥一边喊“苏越加油,苏越加油”的时候,竟觉得那两个人格外契合。
老安没蹲在这些鱼缸和花盆面前,想着怎么摆弄它们才显得规整一些,也没拿着喷壶给那些好看的玫瑰、雏菊浇水,更没有在我和我同桌推门之后出来,闪着一双精明的大眼睛说“两位要买什么?”
砰的一声,裁判的枪响了,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就只能看到苏越的背影了。
我没有一眼看到老安,这让我心慌。
苏越在第三条跑道,和站在一旁的我们隔着不远的距离。冷晨阳跑到终点给她加油,还让我们一个人守在起点,另外两个守在中间,说这样有利于振作士气。我站在起点,看着苏越坚毅的侧脸和深邃的五官,做预备动作的时候,刘海微微地垂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挡住视线,影响他的发挥。
我从小没有安全感,这一直是拜老安和那个人所赐。
跨栏两旁果然围绕着众多的男男女女,不,是女女女女。我看了看两旁的女性朋友们,确实就数冷晨阳最显眼,一手一个五彩飘带,身上穿得也跟篮球宝贝似的,张扬又不风骚,这多招人恨啊。
别人家的小孩爱撒娇,爱吵吵闹闹地要零食要玩具要衣服,我从小少年老成,乖巧得不像话,甚至过早地学会洗衣做饭打扫,生怕那个人走后,老安万一抽风再离开,我一个人连活路都没有。
“苏越跨栏”和“帅哥跨栏”之间的符号是等号,不是约等于。
有很多事老安都不知道,怕黑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他不知道是应该的。可是他更不知道的是,他在花店、在便利店,因为生意忙晚归的那些日子里,我从来就没有踏踏实实地睡着过,只有听到客厅的门响起,房间外终于响起了他熟悉的脚步声,我才能终于放心下来。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会睡安稳,我怕有一天老安厌烦了,会像那个人一样,一言不发地离开,像那个人一样,即使是我在身后号啕大哭,也会决绝地,一言不发地离开。
“走吧走吧,”周倩也扯过我的肩膀,“去看苏越跨栏。我还没看过帅哥跨栏呢。”
我比任何人,都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长大。
周琳是想要冷晨阳手中的彩带,不得已要跟着她去看跨栏。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去看,而且我肩负着十五班的荣辱,我的热身运动还没有做完。
“老安……”
“哎哎哎,别说了,”冷晨阳拽着我的胳膊,“快过去吧,跨栏比赛要开始了。”
声音轻轻地喊出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忽然也能这么温柔,我猜我同桌一定也在心里嘲笑我了吧。
周琳的脸在冷晨阳的疑问中迅速地红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周倩和冷晨阳三个人不禁秒懂了。可是,我赌一百盘西红柿炒蛋,她周琳不敢明目张胆地为我同桌摇旗呐喊,她还没有牛到像冷晨阳一样,敢抛开一切为苏越奋不顾身的地步。
老安从柜台后走出来,明明是半个人高的柜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下子隐去了老安的身高;我看着老安红红的眼眶,明明是大眼睛双眼皮,比任何人都帅气,都精神富态的五官,这会儿怎么就有了黑眼圈,有了眼袋,怎么会有了皱纹,怎么会有那么明显的泪痕?
冷晨阳看着周琳一脸狐疑。
“我刚刚睡着了……”老安吸了吸鼻子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我同桌,“晓晓,你这是怎么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这是我同桌,”我低着头冲老安解释,“你以前见过的……”
“晨阳,你等下给苏越加完油,把这个借我用用呗。”
“叔叔好。”我同桌特镇静,也特有礼貌,“安晓参加运动会脚崴了,我让大夫给她缠了一圈绷带,过几天就好了。”
冷晨阳对苏越的感情真是感天动地,以至于向来对冷晨阳不感冒的周琳这次都对她赞不绝口。
我同桌乖巧机智得让人落泪。
苏越报的是百米跨栏,且被分在第一小组,最先开始比赛的就是他们。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老安拍拍我同桌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这是专门给苏越加油用的!”冷晨阳一把把彩带抢过去,“我查看了好几圈,全校只有我手里有两个。”
说罢他又有些魂不守舍地转过头看了一圈,盯着地板上杂乱的鱼缸和花盆,一个人又念念有词。
“这什么呀,”周倩从她手里接过彩带,“我们也没专业啦啦队啊。”
“你们要不去一边坐会儿,我把这地上的东西清理清理,给它们安排个位置……”
冷晨阳隔着三个篮球架冲我们挥手呐喊,手里还拿着两个啦啦队专用的彩带,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五颜六色好看得很。
我和我同桌站在花店的最中央,这会儿竟像极了来他花店里买花的陌生人。
“安晓,周琳周倩,你们快过来呀——”
初中的时候学《背影》那篇课文时,总觉得作者在里面写自己的父亲蹒跚的背影有些过分,联想到现实生活里,每当我看着老安时不时地摆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会想:父亲的背影怎么会是蹒跚的呢?他明明身手还那么矫捷,笑声也是像年轻时候一样如雷贯耳,教训人的时候还是会让人畏惧得连连后退,这样的父亲,背影怎么会蹒跚呢。
除了学习,哪一样都比不过她,应该被她划分在战斗力低下那个级别里。
可是现在,当我看着老安蹲下身子,搬着那些花盆鱼缸挪来挪去时,我真的有些受不了,甚至都有要跟老安吵架的冲动。
周琳的眼神指向让我觉得她的话一语双关,我忍不住联想在周琳脑子里,作为假想敌的我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