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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为班争光的事你们都不去做吗?要是再夺得了名次你们多光荣啊,在运动会上得了奖就跟中考考第一当状元一样……”
这节奏……
“……”
老班没按常理出牌啊。
黄法海一愣:“会得到大家的掌声和我对你的尊重。”
是听说了还是没听说啊。
底下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忽然说出口。
在老班殷切目光的注视下,我只得违心地摇了摇头,抿着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冷一些。
“……参加有好处没?”
“没听说。”
“哦,”月考的话题告一段落,黄法海又忽然想到运动会的事了,“上次说的那个秋季运动会,大家都想清楚了没?有没有现在自愿要参加的?”
“这样啊。”老班点头,“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你注意一下……”
苏越的总分比我少了42分,仍是全年级第二,班会上黄法海对我只字未提,却在说到年级第二时,感叹地说了一句“这第二名还得努力啊”,这种不褒不贬,不夸不踩的态度,至少在我看来,真的较之我以前历经的几代班主任,要负责任太多,至少他保护了很多人的自尊心。
你注意一下……
我忽然觉得,就算我考了全年级第一,就算我一直一直都考第一,我想决绝地转出十五班时,黄法海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他有应变一切的能力,也有宠辱不惊的能力。老安的中庸算什么,比起他来,年轻的黄法海才将“中庸”这两个字应用得得天独厚。
“嗯。”
我们的平均成绩比十六班低6分——以前在四班的时候,我们平均分比人家低个1.5分,老班都要闹半天别扭,喘半天粗气才肯理我们,现在以黄法海现在的心态来看,不可不说他的抗打击能力确实很强。
我觉得自己又有当奥斯卡影后的天分,明明心里都在大声咆哮了,表面上还要装作镇定无比。
有意又故意的,我们同时发出一阵感叹。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的,反正掌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们是彻底忘记了自己班级的平均成绩其实是倒数第一。
我要注意什么?!
“哇——”
他们俩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同学们,这次月考我们班平均成绩跻身前三,位列文科班平均成绩第二名,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潜力冲击第一的,况且这次年级前三名我们班占了两个。
老班你是在逗我吗?!
拿到成绩单的第一件事,黄法海就挨个儿将成绩念了一遍,清扬统共两个文科班,我们班平均成绩不及十六班,可饶是这样黄法海还是很高兴,不,是很兴奋,一直兴致高昂地鼓励我们。
还好办公室此刻只有我和老班,实在太狂暴的时候,我还能将手背到身后,狠狠地攥一下拳头,或者是负气地比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不好说的,还有我们的法海班主任。
“上周我喊你的父亲来了一趟学校,我觉得他应该跟你说了……”
115.
何止是说了,我们原本正正当当、和谐美满的父女关系,就因为你一些空口无凭、空穴来风的话,关系都破裂了。
尽力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再转过身回教室,就连步伐都轻盈了好多。
“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说清楚,所以我想亲自跟你谈一谈。”
那笑容太美好,我会记一辈子。
“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索性心一横,我决定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不转回四班去了,天大地大哪儿不是家,“我跟江湖真的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您不要听那些流言蜚语的。就因为我们是同桌,关系可能比旁人好了一点,可是我百分之两百地向您保证,现在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也不是同桌了,关系肯定会疏远的……”
一如当初,我同桌第一次见我,我有些惶恐地站在讲台前,隔着一整个教室的同学,我同桌龇着牙,异常友好地冲我笑。
“你可能还没听懂我的意思。”老班换了个姿势坐,“我不是说让你们的关系变得疏远,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们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很好,你们还可以互相帮助,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学……”
我弯着嘴角冲我同桌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我刚想转过头的时候,我同桌却忽地冲我伸出大拇指,然后又龇着两排大白牙,一面冲我笑,一面说:“同桌好样的。”
“爸!你又在干吗!”
我唯一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自己当时的兴致不怎么高,再加上又是一个人,那背影倒映在我同桌眼睛里,不知道会有多落寞。
老班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了。紧接着,我同桌黑着脸,旋风一样奔到老班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却是站在左边文科栏的最外围——我同桌视力好,个头又高,就算站在最外面,也能将成绩看得清清楚楚。
“我都跟你清清楚楚地说明白了,你怎么还找她过来!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有些丧气地往人群外挤,甚至都失去了看自己成绩的兴致。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挣扎着退出来,我一步三回头地往楼梯口走,毕竟没有看到自己的成绩是一件太让人遗憾的事。可是,当我回第六次头的时候,我同桌优越的身高线条就出现在我视线里了。
“吵吵什么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啊。”
我站在右边的最侧边,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但是大概,应该会有认识我的人。眯着眼找了半天,我才在榜单中间靠下的位置发现了我同桌的名字。五百二十三分的成绩较之高一时,实在是进步太多,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我同桌的实力。他选择了理科,该是排名前几才是,别说老班,这样的成绩就连我看了都会失望。
“我就是知道!我明明都跟你说得好好的,你还答应我了不会找她。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这样,你这是离间同学关系!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班主任’这个称号吗?”
左边依旧是文科成绩,右边是理科成绩。
不得不说我同桌很有吵架的天赋,就算是胡搅蛮缠,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我无聊地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耳朵却一直竖着,听老班和我同桌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我同桌嘴里的“说好了”说的是什么。
到了学校,大家又都围在一楼的公告栏旁看成绩。学校老师的工作效率蛮高的,两天就能阅完所有试卷,然后再挨个儿列出分数,统一排名。长长的榜单罗列下来,密密麻麻的,我看着都费劲。
人的情绪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尤其是在面对不同人的时候。比如办公室里只有我和老班在场的时候,虽然我是真的很认真地和老班说自己和江湖没有关系,表面义愤填膺,谴责流言,内心却仍然委屈得想哭;可这会儿看着我同桌吧啦吧啦地跟老班扯来扯去,我又纯粹把这个场景当成一个故事,自己只是坐在台下的观众。
我早上出门等公交也没有再遇到我同桌。说来也奇怪,以前不太熟的时候,每次等公交都能看到他风风火火地从我身后跑来,咧着大嘴嚷嚷着说“同桌你也坐这趟车嘛”,然后再互相打打闹闹一起坐车。上次去我同桌家里,我才发现原来我和我同桌家离得并不远,两站路的距离走路也不过十分钟,难怪先前总能遇见。这些日子和他联系少了,连偶尔的碰面也没有了,命运里连接我和我同桌的那根线怕是断了。
我才不会承认,因为我同桌在旁边胡搅蛮缠的关系,我会变得很安心。
可是事实上,老安完全没有再次安慰我或者向我道歉的意向,反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天都叨叨着自己花店的事儿,好像他花钱买的那些维生素喂的是花,而不是我。
“我是在问安晓想好要转回来了吗。”老班白了江湖一眼,一副“你误会我了”的模样,“而且刚刚听黄老师说安晓要参加运动会,我就是叫她来问问情况,安晓是不是?”
我想我还是有节操的,老安该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话负责。
我看了看我同桌,又看了看老班,待收到老班反馈的目光后,才含含糊糊地回答。
我在家里窝了两天,跟老安的交流愣是没超过十句话。
“……是,还是不是啊?”
114.
“看吧!”我同桌来劲了,咋呼的声音更大了,“我同桌都说不是了!以后我什么都不跟你说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要独自变老,你还要听大人的话。
我有点发蒙,我是不是破坏了他们之间良好的父子关系……
好好学习,每天忙不停地做功课,不去管大人之间的心事,按照命运里设定的程序一步步往下走,不去看沿途的风景,不去喜欢命运里应该要把握的那个人,直到旁人说你长大了,你可以停下来歇一歇,你应该去在意周围对你好的那些人。
118.
可是什么才是被允许呢?
被老班从办公室轰出来之后,我和我同桌站在办公室门口面面相觑。
我才发现,原来很多情绪,在我们这个年纪里是不被允许的。
我同桌问我:“他找你说什么了?”
“好。”我又冲着卧室门点了点头,顿了顿,才转了个身,走向厨房。
“……问我你跟周琳是怎么回事。”
“那把饭吃了再回卧室吧。”
你跟周琳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很想知道。
语气淡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出那里面的情绪,老安更是听不出来。
“我就知道!每次都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烦死了!”
深吸一口气,我站起来往卧室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冲着门说道:“我知道了。”
“每次”还有“无聊”,是什么意思?
我开始嘲笑自己,不管怎样,结果都还是一样的。
烦躁表现得太明显,我想我同桌大概真的是很讨厌被问起这种话题,“这种话题”里当然就包括“周琳江湖”“安晓江湖”。
在意这个做什么?
“也是,”我一面附和着点头,一面心不在焉地往前走,“是挺无聊的。”
也不知道当初老班和我同桌他妈是怎么在家里炮轰他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是像我一样声嘶力竭地反驳说自己没有,还是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玩笑,自己只是调笑着,然后一笑而过。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我停下来转过头看到我同桌一步没动,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通了我同桌这些天反常的原因了。
“你不走吗?”我指了指前面他的教室,“四班在前面啊。”
“我没说你。”老安故作轻松地起来给自己倒茶,然后一边倒一边往外洒,“我是觉得你老大不小的了,应该能分辨出对错来,等你考上大学,或者是安置好你的工作……”
“我知道我的教室在前面,可是你去哪儿啊?”
我低着头抹眼泪,老安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他从来就没大声斥责过我,就像这次,沉默良久,反过来安慰我的仍是他。
“回我们教室啊……”
老安又不说话了。我最怕老安不说话,以至于到了后来,一遇到安静的气氛,我就会紧张得无所适从。
我同桌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冲向他旁边的露天楼梯,做出茶壶状,“请”的姿势。
我没学会老安的中庸,我还是急性子小心眼,爱掉眼泪。
“拜托,同桌你们教室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