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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镑钱白白丢了,充什么好汉呀!”波佩耶说道,“说到底,我们倒是给这个乔洛姑娘帮了个大忙,你爸爸给她安排了个更好的工作。”
“索伊拉说得对,上圣马可会失掉许多关系。”波佩耶的妈妈说道,“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上天主教大学。”
“可我们那次把她捉弄得够呛。”圣地亚哥说道,“给她这五镑钱,我并不后悔。”
“瘦子想上圣马可大学,因为他不喜欢神父,而喜欢接近人民。”波佩耶说道,“话又说回来了,这个人就是别扭。要是他爸妈让他上圣马可,他又会说,不,我要上天主教大学。”
“我只是说说而已。倒是你破了财。”波佩耶说道,“我们那次并没对她怎么样,你又给了她五镑钱,可以不必过意不去了。”
“你别忘了,我可是拥护奥德里亚的参议员。”参议员笑了,“傻瓜,别总骂人家臭乔洛了。”
二人沿着电车轨道到了里卡多·帕尔玛大学,在林荫大道的树木下,在成串的汽车中间边吸烟边走路。
“布斯塔曼特可能是个软骨头,但为人正派,还当过外交官。”波佩耶的妈妈说道,“而奥德里亚是个臭丘八,臭乔洛。”
“她说是因为可口可乐过期了,你不觉得可笑吗?”波佩耶说道,“你说,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小便都出来了。”
“他是亲布斯塔曼特的?”参议员说道,“费尔民还认为他是全家最有才能的人呢。他要是佩服布斯塔曼特这个软骨头,我看不能算是有才能。”
“我问你一个问题,”圣地亚哥说道,“我是一副倒霉相吗?”
“瘦子对他爸爸帮助奥德里亚反对布斯塔曼特感到很恼火。”波佩耶说道,“他是反对军人的。”
“我跟你说一件事,”波佩耶说道,“她出去给我们买可口可乐是不是有意的?是不是想试探一下,希望我们再干一次那天晚上的事?”
“好好学习,毕了业当上律师,你才能搞政治。”堂费尔民说道,“对不对,瘦儿子?”
“你满脑子都是脏东西。”圣地亚哥说道。
“乳臭未干、还在流鼻涕的孩子能有什么想法!”参议员笑了。
“您说到哪儿去了。”安布罗修说道,“您当然不是一副倒霉相,少爷。”
“瘦子跟他老头子的关系不太好,两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波佩耶说道。
“好,好,那乔洛姑娘是个圣女,我满脑子脏东西,好不好?”波佩耶说道,“到你家听唱片去,怎么样?”
“蒂蒂和那个总到我们家来的小伙子结婚了。”圣地亚哥说道,“他叫波佩耶·阿雷瓦洛,就是那个雀斑脸阿雷瓦洛。”
“你这么干是为了我?”堂费尔民说道,“是为了我,黑家伙?无赖,你简直发疯了!”
“光劝不行,揍一顿他就听话了,”索伊拉太太说道,“你就是不会教育他。”
“我发誓,您没有倒霉相,少爷。”安布罗修说道,“您不是拿我开心吧?”
“我会说服他的,索伊拉,你别管。”堂费尔民说道,“他这岁数正是摇摆不定的时候,要好好引导他。你越骂他,他越不买你的账。”
“蒂蒂不在家,”圣地亚哥说道,“她跟女朋友看电影去了。”
“这孩子不愿上天主教大学,光想上圣马可大学。”索伊拉太太说道,“为这事,费尔民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喂,你可别泼冷水,瘦子,”波佩耶说道,“你骗我,是不是?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瘦子。”
波佩耶·阿雷瓦洛在观花埠的海滩上度过了一个上午。观花埠的姑娘们对他说:你看台阶也白看,蒂蒂是不会来的。果然,蒂蒂那天早晨没去洗海浴。他中午不到就怏怏地往家里走。他一面登上断壁路的斜坡,一面还在想着蒂蒂的小鼻子、刘海头和眼睛。他激动了:蒂蒂,你什么时候才理我?什么时候?到了家里,他那头红褐色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满是雀斑的面孔还感到晒得发烫。他发现参议员在等他。过来,小雀斑,我们来谈一谈。二人走进书房,关上了门。参议员:你还想读建筑系?是的,爸爸,我当然想,只是入学考试太难了,参加考试的人太多了,能考上的却寥寥无几,我一定加把劲儿复习,爸爸,说不定能考上呢。儿子中学毕了业,没有一门功课不及格,参议员感到很满意。从年底开始,参议员就像个妈妈那样对儿子,一月份又给他增加了零花钱,从一镑增加到两镑。波佩耶没想到爸爸对他会这么好。好吧。小雀斑,考建筑系这么难,你最好今年不要去冒险了,不如先上个预科,好好学习,到明年就会有把握些。你看怎么样,小雀斑?太好了,爸爸。波佩耶容光焕发,双眼发亮:我一定埋头苦干,拼命地读,到了明年一定能考上。他本来还担心这个夏天过不好,不能去海边游泳,下午不能去看电影,不能和朋友聚会。要是成天到晚地啃数学、物理、化学,做了这么多牺牲之后又考不上,那岂不白白损失一个暑假吗?而现在,这一切都可以恢复了:观花埠的海滩、铁掌俱乐部的海浪、安贡区的海湾,现在这一切都由想象变成现实了。雷乌罗戏院、蒙特卡洛电影院、柯利纳电影院里的池座太美了。可以同蒂蒂到舞厅去跳波莱罗了,那舞厅就像彩色影片里的一样。你高兴吗?参议员问道。我太高兴了。父子二人向餐厅走去,波佩耶想道,我爸爸真是个好人。参议员:就这样了,小雀斑。可是暑假一结束,你就得拼命干,你得答应我。波佩耶:我发誓,爸爸。在饭桌上,参议员跟儿子开了玩笑:萨瓦拉的女儿对你还没有意思,小雀斑?他脸红了:有这么点意思了,爸爸。老太婆说话了:谈恋爱你还小着呢,别叫人笑掉大牙了。参议员说道:瞧你说的,他已经长大了。蒂蒂是个漂亮的姑娘,你可别后退,小雀斑。女人喜欢扭扭捏捏,我费了好大劲才取得这个老太婆的欢心的。老太婆笑了,笑得要死。电话铃响了,管家跑了进来:您朋友圣地亚哥来的电话,少爷。小雀斑,我有急事要跟你见面。那就三点钟在拉尔柯路口的美味冰激凌店见面,好不好,瘦子?好,三点,准时,小雀斑。参议员笑着说:你要是总缠着蒂蒂,你这位大舅子可要揍你了。波佩耶想,今天老头子的兴致可真好:不会的,我和圣地亚哥是好朋友。老太婆皱起眉头:圣地亚哥这孩子脑子里少根弦,不是吗?波佩耶把一匙冰激凌送到嘴边:谁说的?又咬了口蛋白酥:也许我能说服圣地亚哥带我到他家去听音乐,并且叫上蒂蒂,一块聊聊。老太婆没完没了:是索伊拉本人星期五玩牌时说的。她说圣地亚哥最近使她和费尔民头痛,成天同蒂蒂、奇斯帕斯吵,越来越不听话了,还顶嘴。波佩耶反驳说:可瘦子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他父母还要怎么样?
“也就是说,倒霉的人不一定有倒霉相,安布罗修。”圣地亚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