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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妓院里比在修道院里更能接近事实,安布罗修。”圣地亚哥说道。
“又有小孩被怪物拐走鸡奸了?”堂费尔民说道。
“报上还宣传什么要让驻军加强警惕,要监视受灾的农民。”阿伊达说道,“他们关心干旱是因为害怕引发起义,而不是怕印第安人饿死。真是天下少有。”
圣地亚哥回想:我起码不会感到孤独,我周围还有人,还有人在陪伴我,支持我。我还感到在学习小组,在支部,在大学部讨论问题时感到的那种热烈而又纠缠不清的气氛。
“因为上了圣马可,我才倒霉的。”圣地亚哥说道,“反正在我们这个国家里,一个人即使自己不倒霉也要让别人倒霉。我并不后悔,安布罗修。”
“一看到犯罪的消息你就唠唠叨叨的,而你一看报又专门看这种消息。”蒂蒂说道,“你太滑稽了,妈妈。”
“正是由于报纸写得如此露骨,才造成了一种刺激。”哈柯沃说道,“哪怕是丧失了斗志的人,只要打开任何一份报纸都会重新燃起对秘鲁资产阶级的仇恨。”
圣地亚哥回想:我还在为阿伊达的事嫉妒哈柯沃吗?不,已经不嫉妒了。那么对他的所作所为呢,小萨?他回想:我必须去看看他,跟他谈谈,了解了解这种充满牺牲的生活对他是好还是坏。我要了解了解他是否感到于心有愧。
“这样说来,我们不是正在以我们的胡说八道鼓动着才十六岁的起义者吗?”卡利托斯说道,“你不要感到于心不安,小萨,你瞧,你仍然在帮助你过去的同伙,尽管是以曲折的方式。”
“今天早晨《新闻报》上的消息太可怕了。”索伊拉太太说道,“这种暴行根本就不应该登出来。”
“你这是开玩笑,不过,也许不无道理。”圣地亚哥说道,“每次写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文章的时候,我就尽量把文章写得令人作呕,没准儿第二天哪个娇少爷看了会感到胃部痉挛呢。唉,总算也能起点作用。”
“你还在嫉妒哈柯沃,”卡利托斯说道,“我要禁止你再谈这件事,总谈这件事对你比喝酒对我还伤身体。这简直成了你的怪癖,小萨,什么哈柯沃呀,什么阿伊达呀。”
门上贴着华盛顿说的那种招贴,粗大的“台球厅”三个字已被灰尘覆盖,但是图像——桌子、球棍和三个台球——仍很清楚,里面传出了打台球的噪声。就是这里。
“二人结婚了,我想也有孩子了。我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卡利托斯。”圣地亚哥说道,“在报上,我忘了是看到哈柯沃被捕还是被放出来的消息,才知道他还活着。”
“现在又有人说奥德里亚是贵族出身。”堂费尔民说道,“你们看《商报》了吗?说他是男爵的后裔。只要愿意,他就可以使用这个封号。”
“后来那个哈柯沃和阿伊达怎么样了?”安布罗修说道。
圣地亚哥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有六张台球桌子,在绿色台布和光秃秃的房梁之间,人们的面孔被腾腾的烟雾熏得模糊不清。铁丝网罩在六张台子上,玩台球的人用球棍画着分数。
“你聊以自慰的是,阿伊达的话并没有实现。”卡利托斯说道,“小萨,你既不是律师也不是国立俱乐部的成员,既不是无产阶级也不是资产阶级。你跟我一样,只不过是一堆可怜的粪便。”
“那次电车工人罢工和你离家出走有什么联系吗?”卡利托斯说道。
“我不是提出异议,但是我要对你说,”阿伊达笑着说,“你肯定不会入党。等你在圣马可毕了业,你就会忘掉革命,就会成为国际石油公司的律师、国立俱乐部的成员。”
圣地亚哥穿过台球场地,再穿过一间只摆着一张台球桌子的大厅,来到了一座散发着垃圾箱味道的庭院。庭院深处有一棵无花果树,树旁有一扇紧闭着的小门。他在门上敲了两下,等了片刻,又敲两下,接着有人开了门。
“谁也没有权利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哈柯沃说道,“让他再考虑一段时间吧。”
“奥德里亚还没有发觉,他要是允许人们继续对他这样阿谀奉承,他就会成为全利马的笑料。”索伊拉太太说道,“如果他是贵族,我们又是什么人呢!”
“你大概还不相信上帝是不存在的吧!”阿伊达笑了。
“阿普拉的人还没到。”埃克托尔说道,“进来吧,我们的同志都到了。”
“我跟你讲过了,”圣地亚哥说道,“我对有些事情还不太信服,我想……”
“以前我们一直是在学生中间进行工作的,”圣地亚哥说道,“比如为被捕学生募捐,在各系的联合中心发表演说,散发传单和卡魏德机关报。而那次的电车工人罢工使我们有可能去干一番规模更大的事业。”
“我可以向你提个问题吗?”阿伊达说道,“你为什么不入党?你还有什么顾虑?”
圣地亚哥走了进去,埃克托尔把门关上。屋子比台球场还要旧还要脏,为了腾空地方,四张球桌被移到了墙角处。卡魏德的代表分散坐在房间里。
亚盖向三人伸出手去:再见,同志们,十分钟后你们再出去。那天早晨,天气阴沉,空气潮湿。三人离开了马迪亚斯书店,走进哥尔梅纳路上的布兰萨咖啡馆,各要了一杯牛奶咖啡。
“别人写文章说奥德里亚是贵族,他本人又有什么过错?”堂费尔民说道,“为了赚钱,那些狡猾的人什么事都编造得出来,甚至连家谱都能编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