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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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这还是您促成的呢。”卡约·贝尔穆德斯说道,“您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大使夜总会的那天晚上吗?”
“是没有理由再关着人家了,随时都可以放出来。”参议员阿雷瓦洛说道,“费尔民,您没告诉他们的大使吗?”
投完票走出来的人不断地来到酒馆,酒馆老板娘在门口挡住他们:大选期间不营业,恕不招待。为什么对那几个人营业呢?老太婆根本不予解释:出去,不然我要喊警察了。人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突然,堂埃米略·阿雷瓦洛的声音降了下来,他微笑了一下,又接着讲,仿佛很高兴。他微笑着,声音极为柔和。他挥动着双手,好像是在拖着红布,让公牛来撞自己的身体。主席台上的其他人也微笑着。特里福尔修放心了,也笑了起来。
“我当然记得,”堂费尔民笑了,“但是我从来没想到您会被缪斯迷住,堂卡约。”
“堂费尔民每天都到您伯父克洛多米罗家去打听您的消息,”安布罗修说道,“总是问:你有瘦子的消息吗?他怎么样了?”
小广场上,几间茅屋的阴影已经拉长,比阳光照射到的地块还要多。这时红色的面包车又出现了,而且载满了人。特里福尔修朝那茅屋望去,只见一群选民好奇地望着面包车,两个警卫也不停地朝这儿张望。都准备好了,快点!指挥者向跳下车的人说道,投票马上就要截止了,票箱马上就要上封了。
“那个美国佬跟我发牢骚,谈的就是这个问题。”堂费尔民说道,“他说选举结束了,而反对派的候选人还关在狱里,这给他的政府留下了很坏的印象。你们知道,这些美国佬都是些形式主义者。”
“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干,无赖。”堂费尔民说道,“不是由于她总找我要钱,不是由于她总讹诈我。”
“堂费尔民太喜欢您了,所以您弃家外出使他痛苦得要命,少爷。”安布罗修说道。
特里福尔修、特耶斯和乌朗多走出酒馆,来到从车上下来的众人前面。一共不过十五人,特里福尔修认出来他们都是脱粒房的工人、小工,还有庄园里的两个仆人。这些人都穿着崭新的大鞋子、细布长裤,头戴大檐帽,眼睛通红,酒气熏天。
“你在竞选的时候跟粗人打交道打得太多了,都被传染了。”参议员阿雷瓦洛说道,“在议会演说时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兰达。”
“您看卡约这个人怎么样?”埃斯皮纳上校说道,“我还以为他只会夜以继日地工作呢,没想到他竟把这么美的女人搞到了手。那娘儿们可真漂亮,不是吗,堂费尔民?”
堂埃米略·阿雷瓦洛那雄赳赳、庄严的声音在广场上飘荡,传入泥土街道,消失在田地的庄稼中。他只穿着衬衣,在指手画脚地发表演说,闪闪发光的戒指就在特里福尔修的眼前晃来晃去。堂埃米略·阿雷瓦洛提高了声音,老爷发怒了吗?堂埃米略·阿雷瓦洛朝人群看了一眼,下面一片木呆呆的面孔和醉醺醺发红的眼睛,有的在抽烟,有的在打呵欠。老爷是不是因为人们不听他的演说而发怒了?
特里福尔修等人在小广场上行进,拥在茅屋门口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一个个躲开了。两个警卫迎上来。
“您可别这么说,少爷,”安布罗修说道,“堂费尔民最喜欢您了,他总是说他最喜欢的是瘦儿子。”
“而是由于她给我写了那封匿名信,告诉我你有女人的事。”堂费尔民说道,“你根本不是给我报仇,而是给你自己报仇,无赖。”
“现在伊波利托又来劲了,”鲁多维柯说道,“哎呀,我的妈,你要遭殃了,特里尼达。”
“里面在捣鬼,”指挥者说道,“我们是来抗议的。”
“五次?”参议员兰达笑了,“那你的屁股还受得了,埃米略?”
“他使我很惊讶,”埃斯皮纳上校说道,“妈的,像卡约这样寡淡的人竟同一个风流娘儿们搞在一起了,真是难以相信,对不对,堂费尔民?”
“心脏病,”圣地亚哥说道,“也许是被我气死的。”
“我们不能容忍在选举中捣鬼!”特耶斯说道,“奥德里亚将军万岁!堂埃米略·阿雷瓦洛万岁!”
“兰达忙于选举,忙得年轻了,我却忙白了头。”参议员阿雷瓦洛说道,“别再谈选举了。我今天晚上要干它五次。”
“我们是在这儿维持秩序的,”其中一个警卫说道,“我们与投票无关。你们要抗议,就去找选举台上的人。”
“您爸爸是什么病去世的,少爷?”安布罗修说道。
“万岁!”其他人喊道,“阿雷瓦洛-奥德里亚!”
小旗子都到哪儿去了?特里福尔修突然说道,两眼露出恐慌的神色。他自己的那面旗子一朵花似的挂在衬衣上。他一把扯下,以一种挑战的神气向人群招展开。有好几面旗子也举了起来,举过了大草帽和许多人为了遮阳自己叠制的纸帽。另外那些小旗呢?难道不知道旗子是干什么用的?怎么不拿出来?别讲话,黑鬼,一切都会顺利的,指挥者说道。特里福尔修:这些人酒倒是喝了,可是忘了举旗子,老爷。指挥者:别管他们,一切都很顺利。特里福尔修:我真看不惯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老爷。
“而滑稽的是,是我劝他这么干的。”埃斯皮纳上校说道,“我曾对他说:你不能这么苦干,你要享受享受生活的乐趣。你瞧,他真搞上了个美人儿,堂费尔民。”
“奇柯拉约另一个候选人的名单上有阿普拉分子的签名,这怪谁呢?”参议员兰达笑了,“是选举委员会把他的候选资格取消的,不是我。”
人们又凑了上来,同特里福尔修等人混在一起。人们看看这些人,又看看警卫,都笑了。这时茅屋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他惊奇地看了特里福尔修一眼:闹什么?此人身穿外衣,打着领带,戴着眼镜,小胡子上直冒汗。
“你看到了吧,伊波利托上火了,而且干了你,”鲁多维柯说道,“是谁?哪些人?在哪儿?伊波利托可又要上火了,特里尼达。”
“散开,散开!”矮个子说道,声音直发抖,“投票截止了,已经六点了。警卫,叫这些人走开。”
“算了吧,兰达竞选才容易呢,候选人就他一个。”参议员阿雷瓦洛说道,“而在我们省里有两个候选人。不开玩笑,为了当选,我花费了十五万索尔。”
“你当时认为我会因为得知你有女人而把你辞退,”堂费尔民说道,“而且你也以为干了那件事就等于卡住了我的脖子,其实你是想讹诈我,无赖。”
这时广场上沸腾着歌声、人声和万岁声,然而当埃米略·阿雷瓦洛的声音在麦克风前一爆发,就把广场上的噪音压下去了。他的声音从市政厅的房顶上、钟楼上、棕榈树上和凉亭上发出来,传遍了整个广场。特里福尔修甚至给修女院装了扩音器。
“先生,他们说选举里有鬼。”一个警卫说道。
“我是从报上看到的,少爷。”安布罗修说道,“您想象不出我当时有多难过。您爸爸生前真是个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