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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大使正好来电话,”灰衣青年那尚无髭须的唇上挂着微笑,走过办公室时行了个礼,好像是屈膝礼,“部长,真是太凑巧了。”
“那是因为右派把军队教育成这个样子,使他们相信阿普拉是敌人。”他说道,“但还可以对他们进行再教育,要让他们看到阿普拉变了,阿普拉会保障军人所需要的一切。”
“对,他要求避难,我们知道了。”洛拉博士说道,“可以,我在跟大使讲话的时候,您可以用秘书处的电话,堂卡约。”
“军队永远不会同阿普拉达成协议。”帕雷德斯说道。
“我可以用一下电话吗?我希望能单独谈话,劳驾请您出去一下。”他说道,灰衣青年倏地脸红了,神色委屈地点点头出去了,“洛萨诺,兰达随时有可能从大使馆出来,不要逮捕他,但他的一切活动要随时向我报告。对,我在我的办公室里等着。”
“阿普拉的领导人已经老了,不值钱了,”他说道,“只要给他们合法地位,给他们点残羹剩饭,他们就会接受。”
“明白了,堂卡约。”年轻人在走廊里来回踱着,灰色服装使他显得颀长苗条,“萨瓦拉呢?他出来也不逮捕?好的,堂卡约。”
“你在说梦话吧,”帕雷德斯说道,“奥德里亚同阿普拉联合起来?劳驾,别开玩笑了,卡约。”
“他果然要求避难了。”洛拉博士说道,“大使感到很惊奇,兰达是议会领袖,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同意了,条件是要您履行诺言,不逮捕兰达,而且让他随时可以出国。”
“阿普拉变了。阿普拉比你还要反共,美国人已经不再对他们持否定态度了。”他说道,“有了阿普拉的群众,有了国家机器和忠于政府的领导集团的支持,奥德里亚倒是可能再次当选。”
“您替我卸下了一个重担,博士。”他说道,“我现在就去把事情落实下来,多谢了,博士。”
“我说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着?”帕雷德斯说道。
“虽说现在还不到时候,但我还是要第一个向您表示祝贺,”洛拉博士微笑着说道,“知道您要在国庆节入阁,我真高兴,堂卡约。”
“前几年的那几次群众集会都是我组织的。”他打了个呵欠,“你给我钱,我也会给你组织同样的集会。你说得不对,国内唯一赢得了人民的是阿普拉,只要给他们点好处,阿普拉就会同政府进行接触。”
“这都是谣传,”他说道,“什么都还没定下来呢,总统还没跟我谈,我也还没决定是否接受。”
“不,”帕雷德斯说道,“总统赢得了人民,他给人民修建了医院、学校,为工人颁布了《劳保法》。如果他改革了宪法,只要他想再次当选,他就能顺顺当当地当选,你只要看看每次的群众集会就明白了。”
“一切都决定了,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洛拉博士抓住他的胳膊说道,“您必须作出牺牲,接受这个职位。总统对您非常信任,而且信得有道理。再见,堂卡约。”
“他们不是希望总统改变政策。如果他们上台,也得实行同样的政策。”他说道,“他们要叫他滚蛋。那时他们把他招来,为的是让他清除家里的蟑螂,他已经清除了。现在他们要他把家还给他们了,因为这个家终归是他们的。你说对不对?”
“再见,先生。”灰衣青年鞠躬说道。
“还要叫他怎么样呢?”帕雷德斯说道,“他不是在国内把阿普拉和共产党都清洗掉了吗?不是给了军人从没有过的特权了吗?不是把国立俱乐部的老爷们任命为部长、大使了吗?财政部的事不是由他们决定吗?他不是满足了美国人的一切要求了吗?这群狗东西还要怎么样?”
“再见。”他说道。他用力一拽,就把灰衣青年阉了,把那颤巍巍的玩意儿抛给奥登希娅:你吃了吧。“中士,到内政部。亲爱的博士,秘书们都走了?出了什么事?您脸色很不好。”
“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都应该坦率些,”他笑着说道,“政府的力量在于有一个强有力的集团的支持,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国立俱乐部、陆军,还有美国人,都不喜欢我们了。现在他们处于分裂状态之中,但他们只要联合一致反对我们,我们就得卷铺盖滚蛋。你的舅舅如果不迅速行动,情况就会越来越糟。”
“法新社、合众社、美联社都发了消息,堂卡约,您瞧这些电讯,”阿尔西比亚德斯博士说道,“他们说有几十人被逮捕。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堂卡约?”
“现在敌人不多了,特别是这次谋叛失败之后。”帕雷德斯说道,“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抬不起头了。”
“是从玻利维亚发来的电讯,那就是维拉德说出去的了。这个可恶的律师!”他说道,“也可能是兰达。各大通讯社是什么时候接到电讯稿的?”
“现在我躲在幕后,没人能妨碍我工作,”他说道,“当了部长就被摆在了明面上,地位就不稳固了。政府的敌人看见我当部长,一定会高兴得直搓手。”
“不到半个小时前。”阿尔西比亚德斯博士说道,“记者们开始打电话来,他们随时有可能拥进来。没有,电讯稿还没送去电台。”
“我不是批评你。”帕雷德斯说道,“正因为如此,为了避免这种问题,你应该接受部长职位。你不能拒绝,耶雷纳也坚持让你顶替阿尔贝赖斯。内政部有一个摆样子的部长和一个事实上的部长,别的部看了会感到不舒服。”
“此事已经不能保密了,必须发表一份官方公报。”他说道,“请您给这些通讯社打个电话,叫他们不要散发这些电讯稿,叫他们等着公报的发表。再劳驾给我接通洛萨诺和帕雷德斯。”
“我没向他汇报。我不能冒这个险,因为我了解他和兰达合伙做了许多生意。”他说道。
“是我,堂卡约,”洛萨诺说道,“参议员兰达刚刚回到家里。”
“国庆节改组内阁是件正常的事,不会引起注意。”帕雷德斯说道,“另一方面,可怜的阿尔贝赖斯辞职也有其道理,换了别人,问题仍会提出来。没人愿意甘当傀儡。”
“不要让他出去。”他说道,“您肯定他没跟外国通讯社通过电话?对,我这就去总统府,有事往那儿给我打电话。”
“改组内阁确有其事吗?”他说道,“应该把阿尔贝赖斯留在内政部,他虽说爱发牢骚,但还是可以共事。”
“帕雷德斯司令接通了,请用那个电话,堂卡约。”阿尔西比亚德斯博士说道。
“我不信。这些屌人总是能设法东山再起。”帕雷德斯说道。
“你把话说得太早了,你要今天晚上热闹热闹,只得推迟了。”他说道,“你看到电讯稿了吗?对,我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发的,是维拉德说出去的,就是那个逃掉了的阿雷基帕人。没提别的名字,光提了埃斯皮纳的名字。”
“他的财产是座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他说道,“他的制药厂全靠向军事机构供应药品,现在不让他供应了。他的建筑业全靠修公路和盖中心学校,这下也完了,再也接不到订单。财政部将会清理他的账目,那时他就得补上漏掉的税,还得罚款。这样一来,虽说不能让他完全破产,但至少可以给他造成某些损失。”
“我和耶雷纳将军刚刚看了电讯稿,我们正要去总统府,”帕雷德斯司令说道,“这事很严重,总统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避免闹得满城风雨。”
“我明白了,你以前跟我说过,”帕雷德斯微微一笑,“人们的怪癖是你唯一尊重的东西。”
“必须发表一份公报辟谣,”他说道,“只要能同埃斯皮纳和兰达达成协议,就不算太晚。山区佬那儿的情况怎么样?”
“从他的怪癖上?不,”他说着看了帕雷德斯一眼,又打了个呵欠,“我唯独不能在这方面下手。”
“还在抗拒,宾托将军跟他谈过两次了,”帕雷德斯说道,“如果总统同意,耶雷纳将军也想找他谈谈。好吧,那我们总统府见。”
“叫萨瓦拉倒霉易如反掌。”帕雷德斯说道,“要从他的怪癖上下手。”
“您要出去,堂卡约?”阿尔西比亚德斯博士说道,“有件事我忘了,费罗博士的太太在这儿等了一下午,她说她还要来,要在这儿坐等一夜,非要见您不可。”
“总统了如指掌,”他说道,“什么这个呀那个呀,然而谁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些合同是通过我签订的。佣金多少多少,我是收了,但我收的是现款。什么我有多少多少钱,然而我都存在外国银行里。我应该辞职?到国外去?我才不呢。你问我怎么办?先让萨瓦拉倒霉?对,这我干。”
“她再来就让警卫把她轰出去。”他说道,“您不要离开这里,博士。”
“我指的不是这事,”帕雷德斯司令说道,“总统……”
“您没有车?”阿尔西比亚德斯博士说道,“要不要用我的车?”
“还没有人抓住过我的把柄呢。”他说着伸了个懒腰,“当然了,他好几次都想这么干,总想拉我入股,用股票把我拴住,但他全枉费心机了。”
“我不会开车,我坐出租汽车吧。”他说道,“对,师傅,到总统府。”
“我担心的是萨瓦拉,”帕雷德斯司令说道,“还有你同他一起搞的生意。我想他会在这方面抓你的把柄。”
“请进,堂卡约,”蒂赫罗少校说道,“耶雷纳将军,阿尔贝赖斯博士和帕雷德斯司令在等您。”
“你到底担心什么?”他说道,“别卖关子了。”
“我刚和宾托将军通了话,他同埃斯皮纳的谈话很有效果。”帕雷德斯司令说道,“总统在和外交部长谈话。”
“两杯橘子汁,两杯咖啡,要浓浓的,”帕雷德斯司令说道,“快点,我们困死了。”
“外国电台在发布关于谋叛未遂的消息,”耶雷纳将军说道,“阿尔贝赖斯,您瞧,仅仅是为了保密就对那些坏蛋手软。这么做根本没用。”
“这次政府能存在下去,全是他的功劳,或者说几乎全是他的功劳,”他表示赞同,“应该叫议会尽快提升他。”
“如果宾托将军同埃斯皮纳达成了协议,关于谋叛的消息就自动失效了。”帕雷德斯司令说道,“现在一切问题都在兰达身上。”
“说真的,事情真够严重的,”帕雷德斯打了个呵欠,“要不是基哈诺上校,我们非吓一跳不可。”
“您和参议员是朋友,阿尔贝赖斯博士,”他说道,“他对您是相信的。”
“萨瓦拉是个精明的赌徒,既能赢,也能输。”他说道,“我最担心还是兰达,他最有钱,因而也最骄傲。走着瞧吧。”
“我刚才跟他通了话,”阿尔贝赖斯博士说道,“这个人很傲慢,根本不想听我的,对他简直没办法,堂卡约。”
“你跟那条大鱼谈得如何?”帕雷德斯司令说道。
“给他一个对他有利的台阶,他也不肯下?”耶雷纳将军说道,“那就逮捕他,免得闹出丑闻。”
“不去又怎么办呢?”他说道,“只要在此之前我不死于缺乏睡眠,我就得去。”
“我已经答应不把事态扩大,就得履行诺言。”他说道,“您只管埃斯皮纳好了,将军,兰达由我来负责。”
“我们去喝一杯吧,卡约,”帕雷德斯司令说道,“对,坐我的车子去,叫你的司机跟在后面,我们到军官俱乐部去。卡米诺来电话了,说福赛特航空公司的班机十一点半到。你要到机场去接兰达吗?”
“电话,堂卡约,”蒂赫罗少校说道,“对,就在这儿接。”
“在我手下?”阿尔贝赖斯博士说道,“算了吧!再见,堂卡约。再见,司令。”
“那家伙刚刚跟阿尔贝赖斯博士通了电话,”洛萨诺说道,“有些话您可能感到惊讶,堂卡约,对,我就在这儿给您放录音。”
“我要请求总统重新考虑这一决定,不能让您离开内阁。”他说道,“虽说您不相信,我确实非常愿意在您手下工作,博士。”
“目前我只能等待,”阿尔贝赖斯博士说道,“然而,如果你提出把贝尔穆德斯那条老狼赶走作为同总统和解的条件,我断定总统是会接受的。”
“那当然,”阿尔贝赖斯博士说道,“这次总统同意我辞职了,请您相信,我非常高兴。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不便之处了,总统就要改组内阁了,哦,不是现在,而是在国庆期间。不过他总算接受了我的辞呈。”
“除了萨瓦拉,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兰达的家。洛萨诺,”他说道,“堂费尔民,您在睡觉吗?对不起,打扰您了,但是事情很紧急。兰达不愿同我们达成协议,一直在给我们制造困难,我们需要说服这位参议员,让他保持沉默。这就是我想求您做的,您明白了吗,堂费尔民?”
“在有些情况下,没有办法,我只得越级了,博士。”他嗫嚅着说道,“昨夜因为急着要行动,所以没向您汇报。”
“我当然明白,堂卡约。”堂费尔民说道。
“我中午没空,不过还得谢谢您。”阿尔贝赖斯博士说道,“您也没有必要向我汇报了,总统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堂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