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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小姑娘完全糊涂了。
“不好!非常不好!”父亲提高了嗓门。这吓了她—跳,因为父亲从来没有用手指戳着她脑门,以这种不容争议的口吻说过话。“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听见没有?乌拉尼娅,如果他走近你,要赶快跑开!别跟他打招呼!别跟他说话!躲开他!这是为了你好!”
父女俩刚刚从自由世界和平与友谊节上回到家里。她还穿着那身陪伴女王陛下的华美衣裳;父亲还穿着燕尾服,他不是刚才还当着特鲁希略元首、外交使团、部长们、贵宾们以及成千上万站在大街小巷和插满彩旗的建筑物上的群众的面发表演说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爸爸,他说我漂亮,对我亲热,这有什么不好?”
“因为兰菲斯,这个家伙,这个男人……是个坏蛋!”父亲极力克制自己,没有把想说的话完全说出来。“他对姑娘,对女孩,很坏!这话别告诉你的同学们!别对任何人说这话!我告诉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责任。我得好好照顾你。这是为了你好。乌拉尼娅,明白吗?对,你很聪明,会明白的。记住:别让他接近你!不要跟他说话!你只要看到他,就赶快跑到我这里来。到了我身边,他就不敢伤害你了。”
父亲听说兰菲斯抚摸了他女儿之后勃然大怒,这让乌拉尼娅第一次怀疑多米尼加共和国的一切并非像人们说的样样都好,特别是卡布拉尔议员绝非完人。
乌拉尼娅,你没有明白爸爸的话。你太单纯了,好像一朵百合花,还没有一点坏心眼。你想:这是爸爸在嫉妒。除了他以外,他不愿意别人对你表示亲热,说你漂亮。参议员卡布拉尔的那种反应说明那个时候风流的兰菲斯、浪漫的兰菲斯已经开始跟少女、姑娘和成年女人玩那些恶作剧了,这些女性后来极大地渲染了他的名气,无论出身好坏的多米尼加男人都渴望赢得的名气。这个名气给他带来的绰号有:“大橹”“公羊”“凶狠的奸夫”。在圣多明各这所富家女孩念书的教会学校里,在教室里和操场上,你慢慢地就熟悉了那些美国和加拿大籍的嬷嬷,熟悉了那时髦的校服,你们都不像是刚刚入学的女孩,因为都穿着红、蓝、白三色制服,都穿着肥大的袜子和黑白两色的鞋子,所以女孩们都有体育运动员的样子和时代风采。但是,当兰菲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出来骚扰女孩的时候,这些女生也不能幸免。兰菲斯有时一人,有时和他那些朋友到大街小巷、公园、俱乐部、舞厅和他领地上的私人住宅里寻找小姑娘。这个漂亮的兰菲斯诱奸、绑架和强奸了多少多米尼加的女性?对本地土生白人妇女,无论奸污前后他都不会馈赠凯迪拉克和貂皮大衣,对好莱坞的女演员则不同。帅哥兰菲斯与他那富有的父亲不一样,他更像他母亲堂娜·玛丽亚:非常吝啬。奸污多米尼加妇女,他一分钱不花,因为对她们来说那是一种荣誉:跟王储、国家马球队队长、中将和空军司令睡过觉。
“爸爸,那时我把这件事告诉您的时候,您是多么不高兴啊!您大发雷霆!这真是怪事,对吗?”
乌拉尼娅,所有那一切,你是通过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猜想和夸张得知的,你和同学们背着嬷嬷们在课下交换“情报”,有的你相信,有的你不信,有的接受,有的反驳,直到在学校内、在特鲁希略城里发生了那次“地震”。这一次,元首之子的牺牲品是多米尼加上层社会最漂亮的少女之一、陆军上校的女儿。她名叫罗莎丽娅·贝尔多摩,长得靓丽动人:长长的金发,天蓝色的眼睛,乳白色的娇嫩皮肤。她在基督受难节里扮演圣母玛利亚,她为圣子咽气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关于那件事流传着很多说法。一种是:兰菲斯在一次晚会上认识了这个小姑娘;另一种是:两人在国家俱乐部的一次舞会上相识;还有一种是:兰菲斯在跑马场上看上了她,以后就追逐她,打电话、写信,约她在星期五体育比赛之后见面,罗莎丽娅是学校排球队成员,所以比赛结束后留在了校内。后来,许多同学看到她出了校门——乌拉尼娅不记得是不是看到她了,这不是不可能的。罗莎丽娅没有上校车,而是上了兰菲斯的轿车,他就在校门外几米远的地方等着她。兰菲斯不是一个人。元首之子从来不一个人出门,总是有两三个人陪同,这些朋友溜须拍马,为他服务,靠他发迹。比如,他的妹夫,安赫丽塔的丈夫、漂亮小伙子路易斯·何塞·莱昂·埃斯特威斯。那个兰菲斯的弟弟是不是跟他们在—起?那个拉德哈麦斯,那个丑陋、粗野的家伙,那个乏味的东西,肯定也在。他们是之前就已经喝醉了?还是在奸污金发女郎、雪白的罗莎丽娅的时候,才变得醉醺醺的?毫无疑问,他们没有料到小姑娘会大出血。尽管那时他们表现得像绅士,但之前他们的确是强奸了她。给这朵鲜花“开苞”的当然是兰菲斯。随后是其他人。按照年龄大小?还是按照与兰菲斯关系的远近?还是抓阄排队?爸爸,会是哪种可能呢?在一个个轮奸的过程中,小姑娘突然大出血了。
“你是个美人。长大了,你会更漂亮!”兰菲斯弯腰亲吻着小姑娘的手。她耳旁传来贵妇、侍女队伍拿她起哄的喧闹声。大元帅的长子走了。她实在抑制不住满心的快乐。她的同学们如果知道了兰菲斯,恰恰是兰菲斯本人说她是美人、抚摸她的脸蛋、把她当作贵妇一样地吻手,她们会说什么呢?
假如罗莎丽娅不是贝尔多摩上校的女儿,不是一个尊贵的特鲁希略主义家族的女孩、美丽而富有的姑娘,而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孩子,那就会被扔进荒郊野外的水沟里。不,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到了马里翁医院的门口。这对罗莎丽娅是祸还是福?医生们救了这姑娘,可也把消息传遍了全城。他们说:贝尔多摩上校一听说兰菲斯和他的朋友们从午饭到晚饭时间一直在蹂躏他的宝贝女儿,仿佛看电影消磨时光一样,就没有能从这一刺激中苏醒过来。她母亲羞恨难当,从此不出家门,甚至不做弥撒。
“乌拉尼娅·卡布拉尔。”她低声道,心脏在狂跳。
“爸爸,您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对吗?”乌拉尼娅追踪着父亲的目光。“您担心兰菲斯和他的朋友们会对我下手,如同对待罗莎丽娅·贝尔多摩那样?”
“这位美丽至极的小姑娘是谁啊?”新任中将冲她微笑。乌拉尼娅感觉到几根温暖、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颏。“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