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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布兰萨咖啡馆去。在那里,彼得罗·卡玛乔告诉我们,有一次在玻利维亚,一个“那个国家”的足球运动员听了他的节目,手持左轮枪来到电台,幸亏守卫人员及时发现了他。

“生三胞胎动剖腹产手术,总共只需五分钟,干得真是漂亮极了。我写三个小伙子利用飞机喷气飞起来的故事花了三个星期。”

“您可要注意,”哈维尔提醒他说,“现在利马到处是阿根廷人。”

我抽着烟,坐在窗台上等着,一直等到他使胎位不正的三胞胎生下来。手术果然只用了几分钟。然后,他脱去防尘罩衣,仔细叠好,连同犹太教士的假胡子一起放在一个塑料口袋里。我对他说:

“归根到底,不管是你们还是我,虫子早晚要把我们吃掉。”彼得罗·卡玛乔推论说。

“妇科大夫阿尔贝托·德·金德罗斯给侄女接生三胞胎,有一个胎儿胎位不正。您能等我五分钟吗?我要给这位姑娘做剖腹产手术,然后我们去喝一杯薄荷马黛茶。”

于是他跟我们谈起了灵魂的迁移,他认为那是上帝揭示的真理,我们应该信仰。他跟我们讲了一件心事:如果可以选择,他来世愿意变成一种长寿、安静的海生动物,比如乌龟或鲸鱼。我趁他心情愉快,便履行在他和赫纳罗父子之间搭桥的光荣职责,这项职责我承担下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向他转达了老赫纳罗的口信:电台接到了电话和信件,有些人弄不懂广播剧的一些情节。老赫纳罗恳求他不要把情节弄得很复杂,要照顾水平不高的中间听众。我想站到他的一边(实际上我是站在他那一边),把消息传达得委婉一点,以便他能听进去。我说,这个要求是荒谬的,一个人应该爱写什么就写什么,我只是告诉他赫纳罗父子要我转达的话。

房间的窗户虚掩着,可以听到打字机有节奏的声响。我一边推开窗户一边向他致意:“早上好,能干的先生。”但是,我忽然觉得似乎弄错了地方,认错了人,过了几秒钟,才认出了那个用白色防尘罩衣、大夫的小帽子、犹太教士的大黑胡子伪装起来的玻利维亚文人。他不动声色,也不看我,轻轻俯身在写字台上继续打字。过了一会儿,像是在两种想法之间迟疑了一下,但并没有回过头来看我。我听见他用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说道:

他听我讲话时一言不发,毫无表情,我感到很不舒服。当我停下来时,他仍然沉默不语。他把最后一口马黛茶喝干,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他该回工作间去了,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就离开了。是因为我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讲这些,他生气了?哈维尔认为是这样,劝我请求他原谅。我决定永不再为赫纳罗父子说项。

这个星期天,我从吉列尔莫那里回来。我在他房间里度过了三个小时,满脑子的法律术语在打架,一大堆必须死记硬背的拉丁语把我吓得晕头转向。当我来到圣马丁广场时,远远地望见中央电台铅灰色的正面墙上彼得罗·卡玛乔房间的小窗户打开着。我当然要去问候他。我到他房间去的次数越多——尽管我们的关系仍然限于在咖啡桌上交谈三言两语——他的品行、外貌和口才对我的魅力越大。我穿过广场向卡玛乔的办公室走去,他那钢铁般的意志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这意志给予这个禁欲主义矮子以工作才干,他凭着这种才干,上午和下午、下午和晚上,连续不断地创作着暴风骤雨般的故事。白天,不管什么时候记起他,我便想到“他一定在奋力挥笔”。而且,像我无数次见过的那样,果真看到他在用两个小指头飞快地在雷明顿打字机键盘上敲打着,那迷幻的眼睛望着滚筒。于是,一种既怜悯又羡慕的奇特感觉便从我心中油然而生。

我没有看到胡利娅姨妈的那个星期,有几个夜晚和米拉弗洛雷斯的朋友一起出去。自从我偷偷恋爱,就没有再去找过他们了。他们有的是我的同学,有的是我的邻居。这些年轻小伙子有的学工程,比如内格罗·萨拉斯;有的学医学,比如科洛拉奥·莫尔菲诺;或者已经工作,像克科·拉尼亚斯。我和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分享美事:踢足球,逛萨拉萨尔公园,在特拉萨斯和米拉弗洛雷斯的波涛中游泳,参加周末舞会,追逐姑娘,看电影。但是,由于几个月来很少拜访他们,在这几次外出中,我发现我们的友谊失去了一点什么,大家已不像过去有那么多共同的东西。这个星期的每个夜晚,我们干了过去经常干的那些英雄业绩,去苏尔科古老的小墓地,借着月光,在被地震移动了的坟墓中间争先恐后地寻觅着,企图抢到一个骷髅;赤条条地在靠近阿恩孔的圣罗萨温泉的大游泳池里游泳,这个游泳池还在建设;逛遍格拉乌大街所有阴暗的妓院。这些朋友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开着同样的玩笑,谈论着同样的姑娘,我却不能和他们谈我认为重要的事:文学和胡利娅姨妈。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在写故事,渴望成为作家,毫无疑问,像瘦南希一样,他们会认为我发疯了。如果我告诉他们——就像他们把自己弄到手的女人告诉我一样——我和一位离了婚的夫人在一起,她不是我的情人,而是我的恋爱对象(这是地道的米拉弗洛雷斯说法),他们就会根据当时最时髦的、漂亮而不为人熟知的短语,认为我是一头发疯的、未被阉割的牲口。我毫不鄙视他们,因为他们不读文学作品;我也不认为由于自己和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相爱而高他们一等。但是,有一点是真的,在这些夜晚,当我们在苏尔科公墓桉树和漆树中间的坟墓上趴着的时候,或者在星光下圣罗萨温泉的大游泳池里游水嬉戏的时候,或者喝着啤酒和纳内特的妓女们讨价还价的时候,我全都感到乏味。我想那篇《危险的游戏》(这个星期《商报》还是没有把它登出来),想胡利娅姨妈,更甚于这些朋友对我讲的事。

期中考试已经来临。自从和胡利娅姨妈相爱,我上课少了,写故事(见效甚微)占去很多时间,这次考试准备得很不好。一位同学救了我,他叫吉列尔莫·贝兰多,是卡马纳人,住在市中心5月2日广场附近的一所公寓里。他是个模范学生,从不缺课,甚至把老师的呼吸都记下来。他像我背诗一样,把法典的条款背得滚瓜烂熟。他总是讲他的故乡,他的未婚妻住在那里。他盼望拿到律师学位,一旦获得成功,便离开可恨的城市利马,回卡马纳去。在那里,他将为家乡的进步而战斗。他把他的笔记借给我,考试时跟我咬耳朵。考试临头的时候,我就到他的公寓去,让他把课堂上的情况给我作一番精辟扼要的介绍。

当我对哈维尔讲起我和我邻居朋友们令人失望的重逢时,他挺起胸脯回答说:“那是因为他们仍是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咱们已经是大人了,小巴尔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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