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财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爱米文学网aimiw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当时那夜总会是香港人过来开的,混社会的人,肯定是为了赚钱,钱给到位了,才有人替自己卖命,而愿意给他卖命的兄弟,他都仗义大方。对面那家舞厅的老板,在香港就是他的死对头,到了广州也是仇人。他听说洪金良为维护夜总会的自尊而被砍了手指,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赏了这勇猛的小弟一万块钱。
八零初的一万块钱,那是多了不起的钱啊!
跟对了大哥有钱拿,这下可把底下的小弟激励得嗷嗷叫,恨不得今晚再来一□□剁手指,用两根手指换一万奖金。
可洪金良不是那种坏得彻底的人,他到广州只是想混口饭吃,从根子上来讲,他还是听着“从重!从快!”和“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这种严打口号成长的,骨子里对公安执法这件事有着天然的敬畏和恐惧,这夜总会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夜总会,成日进出一些不清不楚的男男女女,加上灯红酒绿的装饰,其实公安每个月都要来抽查,他也害怕。
所以拿了老大的那一万块钱之后,洪金良散了两百百块请人喝酒吃饭,营造出一种自己有钱没地方花的气氛,大家都觉得他是冤大头,是草莽,是铁了心要跟这个开夜总会的老板干到底了,结果到了某一夜,他偷了一箱洋酒,人就消失在广州了,随着他不见的还有那九千多块钱。
一直到八四年底,这个夜总会被爆出涉毒,被广州公安端了,那个老板又坐小舢板逃回香港,再不敢来了,毒品克数过高,按着大陆的法律,直接就是枪毙,管你是哪里人,没有转圜的余地。
夜总会关闭后两年,洪金良又不知道从哪里回到了广州,这回他开了个回收公司废料的小作坊,还学会了基础的模具制造步骤,在海珠工业区附近弄了个小作坊,开始当他的小老板。
这人除了不吸毒,跟吃喝嫖赌都沾点边儿,颇有些五毒俱全的意思,在附近有不少酒肉朋友,跟拉哥似乎也挺熟的样子,不过个人的生活习性不影响他老实做生意。
说起来,洪金良的回收厂的确是干干净净的生意。
消失的那几年,洪金良估计是躲在一些较偏远的工厂里当工人了,学了些不上道的注塑技术,等他回到广州,便拖了两台二手的国产机床和火花机,开些技术不高的小模,招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小弟,用收回来的料渣,做些日常用的瓶瓶罐罐往外卖,质量都不怎么样,有时候一个塑料杯做成了,拿到手上满是渣渣,割手又不平整,不过这时候产品标准意识薄弱,只要是商品,价格少一些,几乎都能卖出去。
大概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洪金良的过去,以为这金老板只是有些粗鲁的江湖气而已。
对葛宝生前来投靠,听着他那书生意气的规划,刚开始洪金良的态度相对模糊,甚至有些不耐烦,这葛宝生离开昌江精密,对他来说是一点用都没有了,耐着性子听他说话不过是生意人的本能而已。
直到葛宝生说自己可以提供技术支持,让洪金良谈单子、收料过来,他有办法让废渣料重新做出来的产品质量更好、精度更高,卖出去的价格就会更贵,那利润就能拉高。
洪金良心想,你这小子总算说到点我爱听的话上了。
葛宝生要求,在他参与的订单中,拿五成的利润,若是洪金良自己拉回来的订单,他都不沾。
洪金良用还剩下三个手指的左手抽着烟,三角眼眯起来,脸上还带着渗人的笑:“葛经理,只要有订单,只要能赚钱,后头分钱的事情,都好说。”
就这样事情定下来,葛宝生和洪金良二人签了个简单的协议。
不过,葛宝生看过洪金良的机器后,大为不满,要求要更新机器,洪金良本就是做小生意的,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哪儿有钱换新机器,就是二手的他都不肯换,便一直推搪着,要不就让葛宝生自己想办法。
葛宝生就想着自己去买个进口的二手机器,哪怕是破败一些的也不要紧,增加一点自己在这种合作中的话语权,可这种大型的机床,就算是二手的,也得上万。